第七十二章 机密
眼前骤然一黑，头顶略显突兀的惨白灯光反倒变得刺眼，许忘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目光落到了林夕的脸上。
林夕从黑暗中走进，面容缓缓变得清晰。
不知从哪里感觉到的陌生感随之变得熟悉，许忘的视线撞进林夕秋水般的眸子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后又猛地跳动了一下。
“你怎么了？”在许忘的意识中，林夕的声音有点遥远，飘飘忽忽的不太真实。
摇头。
林夕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担忧的神色，她柔声呼唤着许忘的名字：“忘忘……”
“抱歉。”许忘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让林夕摸不着头脑。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林夕两步上前，抓住了许忘的手，冰凉的温度从她的手中传来，叫她的心脏跟着微微颤抖了一下，“你的手好凉……”
“是吗……”许忘的手猛地收紧，将林夕白皙的手牢牢抓住，林夕的手背上甚至泛起了点点红色。
“走吧。”
走吧。
……
第二天一大早，方子枫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接祁让。
昨天晚上回到肖雨的出租屋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肖雨病得突然，他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让他的体温降到三十七度五，这一起来就发现肖雨又发起了高烧，整张人烧红了，病得不轻。
“这可怎么办啊……”方子枫愁得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揪光了，只好先给昏睡中的肖雨喂了点退烧药，匆匆出门接祁让去了。
好巧不巧的是，方子枫出门不过十来分钟，床上的肖雨便发出咛嘤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皮。
房间里很昏暗，方子枫走得时候特意把窗帘什么的都拉上了，屋里头没什么光线，安静极了。
“哥……”肖雨哑着嗓子，无力地左右转了转脑袋，寻找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可惜没找到。
他要眼中光芒几乎在那么一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可是昨天晚上他明明看到了哥，就躺在自己身边……
许多人在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想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尤其是此时烧得迷迷糊糊的肖雨，脑中的杂念愈发多了起来，像是坏掉的机器，上头失控得冒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病毒网站。
明明那个人身上流淌着和他一样的血液，可是自己偏偏不想满足。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哥哥的存在了，但是知道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越走越远。
……
祁银是被饿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宁皓严。
“醒了啊……”宁皓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被祁银清醒时弄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一低头，就对上了祁银不甚明亮的双眼。
“上次和你说的东西，还是快点说完吧。”拖久了生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祁银撑着手缓缓坐了起来，她的动作非常缓慢，十分僵硬，显然腰上的伤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等她好不容易斜靠上枕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帘子后面露出脸来，她稍微有些惊讶地叫到：“小赵？”
赵从良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看上去腼腆羞涩，“哥……我打点水给你洗漱一下吧。”说完，他就提着一个红色塑料盆溜出了病房。
祁银：“……”
她瞥了宁皓严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宁皓严的话被小赵打断，他没再开口，一直盯着墙上的闹钟，静静等待。
小赵很快就回来了，带着洛守诺放在祁银床头柜里的洗漱用品。
“谢谢。”
小赵笑笑示意祁银不用客气，乖乖地站在旁边看着两人。
“你的家伙儿呢？”祁银刷完牙，突然出声问了一句，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热腾腾的毛巾上，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赵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用余光瞄了身旁的宁皓严一眼，然而宁皓严一动不动，似乎钟表上有什么让他移不开眼的东西，只见他眼神都没有给祁银一个，淡淡道：“不知道。”
祁银指的家伙儿当然就是宁皓严的枪。
宁皓严曾尝试着从朱齐嘴里打探，可惜他的算盘一下子就被老狐狸朱齐看穿了，自然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的。
祁银闻言拿起毛巾，擦起了脸。
很软，是洛守诺最喜欢的那种款式，毛巾在热水里泡过，拿出水面的时候白气四散开来，敷在脸上非常舒服。
想起洛守诺，祁银就忍不住的想要叹气。
“小赵你能出去一下吗，我们有事儿说。”
祁银把毛巾放回水盆里，松手时习惯性地轻轻捏了捏这柔软的布料，一丝熟悉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尖儿，祁银猛地把毛巾按到水中，抬胳膊时水珠顺着指尖滑落。
小赵点了点头，拿着东西走出了病房。
“据我所知，最近有一批会从这里出去。”
小赵的身影一消失，宁皓严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
祁银皱眉，“什么东西。”
宁皓严：“不知道，我是六蛙手下的，不管这些。”
有可能是毒品，也有可能的枪支弹药，谁又说得准呢……
“六蛙应该知道，他对这批货很感兴趣。”
祁银不耐烦的说：“你告诉我这些简直就是白费力气，你觉得我有可能会在你们的勾当里趟浑水吗？”
宁皓严闻言终于把视线挪到了祁银的脸上，他盯着祁银，脑子却在为其他的东西运转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到：“警局里掺了我们的人。”
“所以呢？”祁银笑了，“你怎么能确定你们的人里面没有他们的人？”
宁皓严静静地看着祁银的双眼，眸中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复杂。
“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自己出手干这种杂碎事儿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祁银总觉得他下一句话会颠覆她的认知。
宁皓严的声音像机械一样，平缓极了，“新排出来的顺序，新上位的人，重塑被零饵重塑了。”
祁银的瞳孔随着宁皓严的话语猛地缩小。
如果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的话，重塑被重塑了……
“他上位后引发内乱，除了重要成员其他的人已经死光了。”宁皓严的眼角突然红了起来，“为了揪出埋伏在组织里的警局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