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兼职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多出来的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朱齐扯掉口罩，面无表情地看向正坐在床上的宁皓严。
宁皓严保持着双手拿书的姿势，仰头和朱齐对视，“沙发上那个是奶茶店的傻子送过来的，另一个不知道。”
没关系，另一个朱齐知道，他面对着沙发静静思考了一会儿，道：“你来干嘛。”
“那个，那个……”小赵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话吞吞吐吐的，“朱先生，我是来找工作的……”
找工作跑到他这里来干什么？
虽然朱齐没吭声，但小赵基本能从他的沉默中体会到他想说的话，小赵有些紧张地抓了抓头发，说到：“我想找份兼职，我大学学的是中医专业，现在还在读书，因为要交学费，所以只好出来找点兼职，贴补生活。”
朱齐闻言上下打量了小赵一番，这才留意到他身上穿的白衬衫已经微微发黄，明显是穿了很长时间的衣服了，裤子是最普通不过的牛仔裤，有点掉色，稍稍有点发白，而他脚上的鞋子朱齐认不出牌子，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有种微妙的“我缺钱”的气质。
朱齐没有以貌取人的恶习，虽然小赵穿得比较朴素，但他身上那种单纯好相处的性子是衣着掩盖不了的，也可能是他长的比较嫩，轻易就给人一种温和乖巧的感觉。
“我是西医。”
这话说出来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西医诊所收他一个中医专业大学生干什么，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长得好看又不能放饭吃，他这个小诊所哪里养的起一个没啥用的员工？
即使如此，小赵也没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只听他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清脆的嗓音响了起来，“我是来应聘护工的。”
小赵指了指一旁的病床，“简单的护理我也学过，工资不用很多，一天二十就够了，不用包伙食住宿，我还可以给您做饭……”说到这里，他的双颊泛起了一阵可疑的红色，似乎做饭这个话题让他有些难以说出口。
朱齐：“……”这个劳动力还算挺廉价的，最重要的是有人给他做饭吃……
小赵见朱齐不说话，忍不住忐忑起来，紧张的手心出汗，找兼职不单是为了生活费，还有他承诺要还给莫折花的两千块钱，家里为了供他上大学已经很辛苦了，他实在是没那个脸跟父母伸手要钱，没了烧烤店服务员的工作，不得已才将希望压到了这个小诊所身上。
首先是和他的专业比较对口，其次这里离烧烤店不是很远，等他忙完了要做的工作还可以去花姐那里帮帮忙。
除去平时吃喝拉撒睡，还有必要的学费以外，他从花姐那里赚的钱都存了起来，现在他身上的积蓄还有一千三左右，只要在这里打一段时间工，他就可以把欠下的债务还上了，只要还了债，他就可以从小诊所辞工，离开万衣路找其他的兼职，等学校的实习安排确定下来之后，他的大学生涯基本就到了结尾。
所有的所有小赵都已经规划的七七八八，他满心期待地望着朱齐，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己一片光明的未来……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余生都会和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捆绑在了一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两人对视良久，朱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不用他累死累活地照顾两个病患，一天二十块的工钱他还是给的起的。
朱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小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赵从砸头的惊喜中反应过来，连忙对朱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叫赵从良，朱医生叫我小赵就行，现在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朱齐对着宁皓严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换药。”
说完朱齐便带上口罩，走到沙发旁边摸了摸杨字的额头，他的手顿了顿，随即站直了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只被祁银开过光的探热针，给杨字量起了体温。
他刚从外头回来，便在诊所门口看到了正在接电话的林夕，也不知道林夕在说什么，她的表情格外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儿一样。
林夕看到他，对着电话小声说了句什么，便挂断通话和朱齐交代了杨字和方子枫的话，很快就离开了。
祁银的情况倒是意外的稳定，烧也退了，伤口愈合得不错，暂时来说应该没什么危险，只是这宁皓严一直发低烧，似乎有伤口感染的预兆，朱齐寻思着可能是人品问题吧。
随手给杨字贴了块退烧贴，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小字小腿的伤口上边儿，另一边给宁皓严换完药的小赵也凑了过来，蹲在沙发旁边仔细观察了起来。
“这看上去好像是划伤吧……”小赵自言自语到，声音很小，要不是朱齐离他很近，不然也听不清他在嘀咕些什么。
朱齐闻言没有肯定他的猜想，出了病房拿了一双手套戴在手上。
“有玻璃。”
伤口里面有玻璃。
小赵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朱齐的办公桌旁转悠了一圈找到了医用消毒液和一些必备工具，跑到朱齐身边自觉用棉花给杨字消了毒。
朱齐用镊子把碎玻璃片夹了出来，他的手很稳，取个玻璃片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熟练程度了。
玻璃片在灯光下呈青绿色，隐隐泛着剔透的塑胶光泽，看上去像是啤酒瓶碎片，上头沾了不少暗红的血迹，乍一看倒是有点骇人。
“这个要不要打破伤风……”小赵问道。
朱齐摇头，伤口还没有深到要打破伤风的地步，简单的消毒一下就好了。
“记得给他喂点退烧药。”
话音未落，朱齐便跑没了影儿，留下新上任的小赵在沙发旁收拾东西。
……
林夕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店里开着灯，许忘坐在收银台后面，视线一直聚焦在空气中的某一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我回来了，”林夕锁了店门，顺便关掉除了收银台上的所有的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