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这小子话说的滴水不漏
张玄素差点被王凡的话噎死。
刚才明明说的好好的，老子吹得天花乱坠，这小子忽然蹦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呃……您是哪里不满意吗？”
王凡道：“没什么不满意的，就是不同意。”
“老夫诚心诚意……”
“得了吧。”王凡笑道，“有哪个诚心诚意来谈合作的，连名字都不问一声，就直接罗里吧嗦的？”
张玄素暗想，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如此确实是自己冒犯了：“啊，哈哈，不瞒小哥说，老夫对您慕名已久，特意打听了您的名字。今日得见真人，一时激动，忘了询问，得罪莫怪。”
他加了一句：“阁下尊名上王下凡。”
这几句倒是恭维之意十足，如果不是怀疑他是个骗子，王凡可能当场就被感动了。
他哪里知道，张玄素是个清高的读书人，让他这般恭维一个人，已经是拉下了老脸了。
王凡点点头：“没错，我确实叫王凡。”
张玄素笑道：“这名字好，有王佐之才，却有一颗不慕荣华的凡俗之心。”
为人臣子，需要的便是这样的人啊。
张玄素正要再恭维几句，不想王凡忽然道：“你看，你分明是对我做了一番调查。哪有如此诚心的？”
“你！”
张玄素发现这个王凡身上有一股魔力，一股可以让自己大半辈子沉淀下来的涵养纷纷消失的魔力。
非但如此，还必须把自己所知最脏的脏话对着这小子，骂上千八百遍才解恨。
“你老哥别生气，”王凡说道。“不瞒你说，我也认识几个朋友，如果真要把生意做大，不用必须跟你合作。”
这句话未免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看来这高人果真是因为自己暗中打探他的底细而不满了。
张玄素算是个实诚人，面对批评首先想到的便是自我反思。
想想自己去找程咬金连哄带吓的嘴脸，确实有些不太光明正大。
可自己，也是为了太子，为了大唐的未来呀。
他明白自己不能再与这王凡交谈下去了，要论学问自己在太子府不做第二人想，但要说口才，自己还排不上号。
下次把贺兰楚石那小子给带上。
自己若再留在这里继续之前的话题，恐怕下次就没有进店的资格了。
想到这里，张玄素向王凡拱了拱手，道：“老夫确实是真诚相邀，得罪了您，不是我的本意，还请您海涵。既然如此，那老夫今日先别过。”
王凡也站起来：“好，下次再来。”
这老头的话术，这辈子别想当好骗子了。
张玄素道：“总有一天，阁下会明白老夫的苦心啊。”
说完转身走出店门。
王凡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轻哼了一声。一时也没了工作的兴致。
“小三子，关门。”
“老板，您说什么？”小三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关门，不做生意了。”
小三子望着外面渐渐多起来的人群：“可是饭点马上就要来了呀。”
王凡搂住他的肩膀：“咱们家开门关门，从来不看饭点，看心情懂吗？”
“那工钱？”
“工钱照发。”
反正自己这店生意好，任性得来。
同时王凡觉得自己这个新伙计，有点工作狂的意思，不太符合自己的性格。
却说张玄素出了店门，一路上心情沉甸甸的。
他自顾自的走着，无暇看顾两边。
转过几个街角，一只手忽然从他背后伸了出来，在他肩膀上一拍。
“哎呀！”
张玄素吓得跳了起来，回身去看。
却见程咬金那张黑胖脸，正瞅着自己哈哈的笑。
张玄素气的跟什么似的：“程将军，你想吓死老臣吗？”
“嘿嘿嘿，怎么着，你去见王凡了？”
程咬金贼兮兮的问道。
张玄素点点头：“只可惜老臣这张嘴，太过笨拙，没能为太子招揽到这个人才呀。”
“先别想太子了。”程咬金道，“陛下让我通知你，让你明天必须上朝。”
这张玄素是太子府的属官，若无特殊宣告，可不上早朝。
毕竟太子的功课已经够他忙的了。
“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程咬金道：“不知道，陛下说，明天文武大臣必须都到，你是太子属官，又在文人中地位很高，陛下特意点了你的名。”
张玄素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早朝。
“众位爱卿，朕近日来冥思苦想，苦苦思索本朝的科举可还有什么缺陷之处，颇有感悟。”
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出班奏道：“陛下，科举的事情，之前不是改革过的吗？如今天下学子都可以进京赶考，学子们无不称颂陛下之德化。”
文班中张玄素眉头微皱，原来是为了科举的事情。
他对之前李世民对科举的改革颇有微词，倒不是他固执己见。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子。
太子为什么能成为储君，因为他是嫡长子。
做官的人为什么能做官，因为他是世世代代做官的人家熏陶出来的。如果可以抛开出身，去谈别的，那不单单是寻常的学子能取代世家弟子了。
恐怕明日寻常的皇子，也能取代嫡长子了。
所以在别人眼中，陛下这么做是在惠及万民。
但在眼里只有太子的张玄素眼里，陛下这么做，其中不乏给魏王李泰铺路的意思。
李世民似乎看到他神色有异，便问道：“太子少詹事张玄素，你有何高见？”
张玄素道：“之前陛下要废除科举举荐制度，老臣便不认同，如今臣还是这样的看法。”
尽管李世民知道张玄素眼下已经成了太子的传声筒，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老家伙，居然能把科举和太子的地位扯到一块儿去。
之前他是反对，但如今自己的政令都发出去那么长时间了，他再反对就不免触动皇帝的龙颜了。
所以，他才会问张玄素的意见，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如此固执。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之前政策不满的官员，接着张玄素的话头，纷纷鼓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