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张玄素的脸皮
张玄素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李世民的算计之中。
他从程咬金府上回家，立马换上了一布衣，打扮成一个普通富商的样子，按照程咬金给的地址，找到了悠然居。
张玄素是个标准的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向来以孤高自许，不屑于去巴结谁。
可自从他当了太子的辅臣，就不一样了。
太子李承乾，自小在这般儒生的耳濡目染下长大，早已被熏陶成了一个标准的符合儒家要求的地方。
陛下也颇喜欢他。
但有一点，这个太子的表现太过于中规中矩，虽然没什么过失，却也没什么让人惊艳的地方。
比起魏王李泰的文采出众和蜀王李恪的英武过人，他显得太过平庸。
且陛下对李泰的宠爱，也在太子之上，若不是他占了一个嫡长子的名号，恐怕这个太子还轮不到他。
如果再不长进一点儿，恐怕总有一天，他会在太子府里搬出来。
为了保住这位与自己性情颇为投契的太子，张玄素可是操碎了心，连一向看重的名声都不顾了。
说到底也是一位人臣的拳拳之心。
悠然居很快就到了。
一间随处可见的普通门面，老板貌似还疏于打点，有些杂乱。
这样的店，张玄素平日是断然不会多看一眼的。
但想到有一位能够辅助太子保住地位的高人在里面，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古往今来的世外高人，虽说不一定容貌超然脱俗，至少也要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智慧之光藏都藏不住。
可那个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却俯着身子趴在台子上，懒散非常，平平无奇，没有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张玄素这样劝慰自己。
“客人来了，先坐着。”
王凡招呼自己新招的店伙计：“小三子，伺候客人。”
一个青衣小厮小跑上来，把张玄素引到一张桌上坐了：“客观请坐，吃点什么？”
张玄素道：“你们店有什么特色菜，选一两道做上来。”
“那我就给您点一个爆炒腰花、醋溜肚丝和夫妻肺片吧。”
“这……”
张玄素一听什么腰花、肚丝的都是内脏下水，那个时候这些东西都是那些下贱的脚夫们吃的，卖的非常便宜。
虽然张玄素家里算不上有钱，却也不会吃这种掉身份的东西。
“可是……”张玄素瞄了瞄王凡，“他可是高人啊。”
既然是高人，必有独到之处，自己有求于人，先要表现的与他投契，怎能对他的拿手菜，挑三拣四？
便道：“好，就这三样吧。”
小三子下去准备去了。
张玄素干咳两声：“这悠然居的名字，取得好。可是借了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典故。”
王凡只微微点头：“没错，您大才。”
虽说是在称赞，可敷衍的意味浓重。
这可是在大唐，诗的造诣最高的年代，陶渊明这样的前朝诗人，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啊。
自然不能引起王凡的兴趣。
张玄素有些失落，本以为他以陶诗，起名别有意味，自己或许可以说中，谁知这高人居然还是对他不理不睬的。
可要不找个话头，直接开口跟他套近乎，不显得自己太卑贱了吗？
这时，小三子把菜送了上来。
张玄素细看那菜的品相，即不像蒸，更不是煮，也不是烤制的。
大唐的烹饪方式还停留在以蒸煮为主，炒这一烹饪方法尚未问世。
张玄素自然不曾尝过这等美味，忽而心头一动，不如就先与他谈酒楼的生意，随后再把话题引到文治上来。
“咳咳，”张玄素清了清嗓子，“治大国若烹小鲜。老板菜做的出人意料，必然也有安邦定国的妙策。”
王凡这回终于把眼睛抬起来了。
这个老家伙，活像个读了半辈子的书，却没讨到任何功名的书呆子。
读书读傻了，吃个饭也能说出一大堆治国安邦的道理来，实际上都是无用的废话。
“嘿嘿，小店小本经营，为求稳妥，不谈国事。”
张玄素听了这句话，差点被刚喝入口的茶呛住，自己准备了一大堆金玉良言，准备接王凡的话茬，谁知王凡来了个不谈此事，直接把话题掐断了。
一时间又找不到其他话头，只好坐在桌上闷闷的喝酒。
过不一刻，忽然道：“老板，你这菜做的实在是好吃。如此手艺，在长安本是可以赚大钱的，却屈尊在这样一间小店之中，岂不犹如虎落平阳？”
这老东西一直没话找话，刚才被王凡掐断话头，就一直闷着不说话，如今忽然又来这么一句。
王凡看出来了，这是故意在跟自己找话。
“小人得过且过，没那么大的志向。”
张玄素站起来：“在下颇有些钱，可以资助您把店的规模扩大，只要名声打出去，凭您的手艺还不日进斗金？到时候开一两家分号也不是问题呀。”
张玄素这话倒不是在骗王凡，他自己虽然没钱，可他背后的张氏家族却也是堂堂望族。
家族中各种绸缎庄、银庄的产业多的数不清，要不说这张玄素清廉呢，他有清廉的本钱啊。
听他这么说，王凡愣了一下，看来这人不是想拉自己入伙，就是想骗自己。
以投资为名，骗取秘方的骗局，王凡在前世见识过不少。
今天还能被一个几千年前的老家伙给骗了。
不过你既然敢来这里撩我，那我就不妨会会你。
“哦？”王凡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张玄素身边坐下。“请问要如何合作？怎样分利啊？”
张玄素心头大喜，终于算是撬开了高人的金口啊。
“老夫虽然不管家里的生意，但说句话还是管用的。可以做主与你四六分账，我四，你六。”
王凡点头笑道：“不错，不错。”
张玄素继续道：“倒是你与我张家便是一心同体，在整个长安城张氏的话也是有分量的，以后你就算有了靠山，可以在生意场上尽情发挥。”
“好好……”王凡称赞不绝。
张玄素喜道：“那我们什么时候……”
他还没问完，却见王凡摇了摇手：“但是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