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这老东西贼得很
张玄素叩首道：“老臣该死。”
李世民见他诚惶诚恐，也有点怜悯他：“算了，朕知道你也是为了太子的面子。”
“一切都是老臣的错，还请陛下不要因此怪罪太子。”
太子与皇帝的关系，比起张玄素来，不知道要亲近多少。可面对此事，李承乾不亲自来，而是派张玄素先来试探一番。
这其中的算计，令李世民对这个儿子有些失望。
“那个贺兰楚石不是想让朕赐婚吗？朕听说潞国公侯君集的女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朕做主，让贺兰楚石做侯君集的女婿。”
这是在敲打贺兰楚石，也是给太子提个醒。
张玄素心里怎不明白？可是他明白，太子却未必明白，做太子的辅臣，可真难啊！
“玄素，太子近日功课如何呀？”
张玄素道：“太子勤劳刻苦，进步非凡。”
“为了赈灾，朕在长安推广土豆的种植。此事该归雍州太守管辖，目前是承乾当着此职。办得如何了？”
“这……”
张玄素额上冒出冷汗，认为陛下这样问，是在挑自己和太子的刺。
唐宋时期多有太子领京都地方官员的先例。
唐都长安，被一条朱雀街一分为二，划为长安、万年两县，统归雍州管辖。
太子便领了雍州太守一职。
但因为太子年纪尚小，不能很好的处理地方政务，雍州一应官务，向来由雍州长史主持。
所以张玄素才以为李世民这样问，是在敲打太子府。
李世民像是看透了张玄素的疑惑，叹了一声道：“什么时候，太子也能拿得出如此好的办法出来，为朕分忧啊。”
张玄素心头一动，抬起头来：“陛下是说？”
李世民揉揉太阳穴：“朕只是希望承乾能快快长大。”
张玄素道：“臣明白了。”
“你先回去吧。”
张玄素告退而去，长孙无垢自屏风后走出。
“二哥，你这样太难为咱们承乾了。”
李世民向殿门口望了望，确认张玄素已经走远，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朕这是在给王凡铺路啊！”
张玄素走出大明宫，上了自己的车马，心里还不自觉的想着蝗灾，忽而脑中冒出一个名字：“悠然居。”
没错，那土豆就是陛下从此店的老板手中所得。
他敲了敲车壁，马夫的声音立时传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先不要回太子府了，去卢国公府上。”
张玄素来到卢国公程咬金府中时，程咬金正趴在自家花园草丛里。
下人领着张玄素找到程咬金。
张玄素看他这般怪模怪样，忍不住问道：“程将军……”
程咬金伸手制止他说话：“别吵，蝗虫。”他手往前一指。
张玄素看时，却见他身前有一株陌生的绿植，上面爬着一只蝗虫。
“嗨！”
程咬金忽然一声大喝，合身一扑，一把按住了那只蝗虫。
几个下人拍手大叫：“好厉害好厉害。”
张玄素也只得附和：“卢国公身手不减当年呐。”
程咬金将蝗虫递给一个下人，哈哈笑道：“这已经是第两百只了，张大人你来的正好，今晚在我家吃蝗虫烩土豆。”
一名下人笑道：“这是我们的大人自创的新菜，好吃着呢。”
张玄素赔笑两声，便被程咬金让进书房。
程咬金是粗人，书房里没放几本书，反而刀枪剑戟到处是。
“卢国公，下官这次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地方。”
“谁？”
张玄素道：“悠然居。当初推广土豆的时候，陛下提过这个名字。”
“悠然居，你打听这干什么？”
程咬金粗中有细，知道王凡身份敏感。
“今日下官进宫，陛下说太子已经长大了，该学着处理雍州事务。而雍州之事，莫过于土豆的推广。土豆的种植方法，是您教的，土豆却得自悠然居的老板。所以下官认为，您和陛下必然都见过此人。”
“这个嘛……”
张玄素没给程咬金拒绝的机会：“所以下官想去寻找此人，咨询一番。”
程咬金暗道，这张玄素把太子抬出来这招，可真够狠的。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自己不帮忙，得罪了这个小祖宗，日后没好果子吃。
可自己帮了忙，这个张玄素冒冒失失去找王凡，万一让王凡得知了陛下的身份来个一走了之。陛下找谁算账去？
左右再三，他不好意思道：“嘿嘿，玄素老弟。这个王凡可是世外高人呐，一向看不起咱们做官的……”
“哦？此老板，名叫王凡？好名字！王者之风，凡俗之身。令人敬仰！”
程咬金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一不留神居然把王凡的大名说了出来，更没想到一个名字，就让张玄素把马拍上了。
张玄素一向忠诚，为了太子他可以放下自己的尊严：“下官别的本事没有，自认还能谦恭忍让，博得高人青睐。”
程咬金大大咧咧，一向不知道怎么拒绝人，只好道：“我只给你一个地址。记住，这是你问我咨询土豆之事我才给你的地址，你从来没向我提王凡的名字。”
张玄素心领神会：“下官理会得。”
程咬金便将王凡小店的地址告知了张玄素。
张玄素心满意足，告辞而去。
他走了，程咬金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对。
下人送来一盘菜：“老爷，蝗虫炸好了。”
程咬金端起那盘蝗虫，道：“备车，我端着这盘蝗虫去找陛下去。”
“陛下呀！您这是把老臣给卖了呀！”
程咬金进了紫宸殿，二话不说先抱怨起来了，那话里还带着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呢。
李世民刚把长孙皇后送走，挑起眉毛看着程咬金：“程胖子你说什么疯话呢？”
“不是疯话，你老人家赈灾的时候，提了王凡的名字，还说我懂得种土豆。结果就有人到臣的府上，问东问西的。”
李世民莞尔一笑：“哦，原来张玄素去找你了，我还以为他会去找房玄龄呢。”
“对呀，这老东西贼得很……哎，陛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世民笑道：“这是朕有意为之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道：“张玄素是太子的属官，魏征他们也是，朕让张玄素搭上王凡。一来是想让太子多向王凡请教，积累政绩。二来嘛……”
李世民不说程咬金也能猜到，二来是为了让魏征他们见识一下王凡的能力，将来陛下好有个台阶，给王凡加官进爵。
“嘿嘿，陛下您可真是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