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太监
楚烨听着这军官男子的话一下就乐了。
抓住元征的那一场战斗可是他亲自参与的,除了元征之外,元国骑兵连一个活口都不剩,又是谁举报元征临阵脱逃?
“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
军官男子沉默了,给六皇子安上这个罪名是他上头早早吩咐下来的任务,被楚烨问得急了,他想都没有细想就说了出来。
现在楚烨找他要证据,他要去哪里找来?
“他、他……他们队伍前去执行任务,八十多人全军覆没,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你不是逃兵谁是?”
这话一下就戳中了元征的弱点,他的情况比逃兵更严重,他是叛国。
楚烨给了元征一个眼神,元征鼓起勇气大声辩驳道:
“你简直是在放屁!我能活着回来全靠我福大命大被楚先生所救,做逃兵?我呸!父王曾教导我,身为皇子,要随时做好为元国牺牲性命的准备,我连死都不怕,你居然敢污蔑我是逃兵?
今天你若拿得出证据来,我当场自裁,以证我清白!
若是你拿不出来,就算是告到父王面前,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军官男子一时间骑虎难下,他没想到一向被人认为性格怯弱的六皇子居然如此强硬,逼得他一丝退路都没有。
正在军官男子冷汗直流的时候,一道阴柔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可是六皇子殿下回来了?”
这声音不阴不阳,也没多少力度,可士兵们却是一副寒毛直竖的模样。
楚烨偏过头,向大门内望去。
只见一个长相阴柔的老太监缓缓从门内走出。
老太监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步法却相当稳健,没有一丝颤抖,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不像是在笑,而更像是戴着一副挂有笑容的面具。
虚假、阴森、毫无人味。
楚烨差点以为这是他曾见过的某一些披着人形的邪物。
“见过监军大人。”
老太监但凡经过之处,没有士兵不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问好。
哪怕是被楚烨制住的军官男子也艰难地点头示意了一番。
老太监连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径直走到元征面前好生打量了一番,看得元征毛骨悚然。
“见、见过林公公。”元征的问好显然与其他人不同。
他认识这个老太监,这人是他父皇身边的内侍,跟随父王多年,是最为信任的心腹,没想到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林公公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点点头。
“确实是六皇子殿下。”
然后他又转过身来,看向军官男子,缓缓问道:“方才是谁说六殿下是逃兵的?”
楚烨这时候感觉到被他捏住的军官男子真的怕了,哪怕是性命被控制在他的手上时也是一副强自淡定的模样。
而现在,军官男子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在颤抖,剧烈地颤抖。
在林公公古井无波的目光下,军官男子艰难地开口说道:“是我。”
林公公继续问道:“可有证据?”
军官男子还想要编造出几分证据来糊弄过去,等到脱身再将证据完善,届时元征再怎么辩驳都没有用。
可是他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下意识地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不是来自别人,而是面前这个看不透的老太监。
“没、没有…但是……”
“没有但是,诬告皇子,是满门抄斩之罪。”
“扑通!”
军官男子不顾喉咙被楚烨捏住,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请监军大人饶命,请监军大人饶命。”
林公公似乎看不到他的哀求,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不过你在边军素有战功,此次事情可以让你将功赎罪,剥去一身功勋,打入先锋营,你可愿意?”
军官男子大喜过望,对着林公公连连点头致谢:“愿意,愿意,多谢林公公!”
“自取领五十军杖后再去先锋营报到。”
元国先锋营相当于楚国的死囚营,大多是军中犯下重罪者聚集之地,战时冲锋最前,以命换取功劳抵罪,何时相抵,何时出营。
能在林公公手中捡回一条性命实在是天大的幸事,军官男子如蒙大赦,带着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军镇。
军镇大门前一眨眼就只剩下三人。
林公公走到元征身边扶着他的手臂要将他往军镇当中引去。
元征受宠若惊,目瞪口呆地问道:“林、林公公,这是何故?”
林公公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失踪的消息传回望南,陛下勃然大怒,下令边军大索边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半个月前,老奴便来了这边军军镇,殿下洪福齐天,安然归来,老奴幸不辱命,也好向陛下交差了。”
“可是,父王他……”
林公公叹道:“殿下哪怕再不得宠也是陛下的子嗣,如今有人对你下手触及了陛下的底线,因此才会有这么一番大动作。”
元征似懂非懂,而林公公则是看向了楚烨。
“这位先生,听殿下所说,是你救了他?”
楚烨背着双手,神情淡然:“那日我恰巧路过边境,见血流漂杵,尸骸遍野,所以上前查看一番,没想到还有人活着,于是顺手便救了。”
这是楚烨和元征两人提前串好的供词,以应对他人的询问。
“楚先生有大功于我朝,陛下一定不会亏待于你,还请随我一同返回望南领取封赏。”
楚烨道:“不过举手之劳,封赏自不必,我答应过殿下护送他返回望南,便不会食言。”
林公公点了点头,带着二人进入了军镇当中。
楚国太子进入元国军镇重地当中,这还是头一回。
楚烨面向前方,双目虚视,连视线都没有偏离一丝。
在前头带路的林公公一边走着,一边看似聊家常般开口问道:“我见楚先生身手不凡,想必修为也不低吧。”
楚烨道:“不高不低,够用便好。”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敷衍,林公公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继续问道:“不知楚先生出身何处,可有师承?”
“我乃南方之人,并未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