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某世界的主线在诸多任务者铩羽而归后即将崩溃。
系统急得浑身冒烟,几乎报废。
它找到我这个想最后捞一笔就退休的老人。
“夏瑶,撑过三年零三个月,报酬100万。”
爱钱如命的我答应了。
却不想完成任务后的我也几乎疯了。
我拒绝了那一百万。
只想为那个悲惨的女孩讨回公道。
01
重新回到京市的那天,我从车窗里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下巴尖锐,脸庞瘦削,与三年前那个娇纵明媚的秦家千金天壤之别。
秦辰用力踢开车门,满眼厌弃。
“装出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不就是让你回原来的家过了三年吗?”
“秦瑶可是在那儿整整呆了二十年,现下不过是一点利息。”
若我还是曾经那个被秦家千娇万宠的秦婉,必定会凭着性子跟他对骂,给他一巴掌都是轻的。
可我不是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条阴沟里的老鼠,苟延残喘。
我畏缩地垂着头,指节发白地紧紧揪着身上褪色且宽大的外套,示弱。
“我知道了。”
然后乖乖下车。
在我跨上秦辰的车之前,他突然扔给我一条薄毯。
“垫在车座上,别弄脏了我的车。”
我一声不吭,照做,不敢有丝毫违逆。
迈巴赫在道上行驶。
脑中的系统突然出声:“宿主,加油,还有三个月就能完成任务。”
我麻木地点头。
“再次提醒宿主哟,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可以花钱到商城买道具屏蔽痛感,但决不能有任何违背原主线的行为。”
“知道。”
……
车直接开到了一家豪华酒店。
我被带到了一间包厢。
门打开的刹那,我浑身痉挛。
入目是秦瑶亲密地倚在莫斯辰的怀里。
一个是我曾经疯狂爱了十年的男人。
一个是秦家真正的千金。
02
三年的时光反让他更加成熟与贵气,周身的气势更甚从前,仿佛能摄人心魄。
“她怎么来了?”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过。
包厢内其余人也都看过来。
“这是从哪儿跑来的乡巴佬呀?”
有人认出我来。
“哟,这不是之前天天舔着脸,不知羞耻地追着我们莫哥的秦婉吗?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还没死心呢?”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
“就是,莫哥已经跟瑶瑶订婚了,别再没脸没皮了。”
这一张张面庞全都看笑话地盯着我。
三年前的我有多张扬明艳,这一刻就有多狼狈。
我接收到秦辰的眼神,咽了咽口水。
“过去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今后不会再纠缠,还请莫总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莫斯辰藏在镜片后的目光闪过惊讶,他以为我是来找他的,放下酒杯,他整个人慵懒地向后靠去。
却并没打算放过我:“为什么要回来?”
我紧紧攥着手心,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爸妈让的。”
脑中突然闪过两张狰狞的脸,我慌忙认真保证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靠近你,更不会靠近秦瑶。”
只要能留在京市,不再回到那个家,无论怎样践踏我的尊严我都不在意。
他语气冰冷,“记住你说的话。”
“我知道。”
我无视所有人眼底的讥讽,努力挤出一个笑:“我祝莫总和秦瑶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是真心的,在场无论哪一个人,我只想能永远不再见。
“滚!”
莫斯辰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秦辰还悠闲地站在一旁看好戏。
他是特地带我来这儿,让所有这个圈子的人羞辱我。
而秦瑶从始至终都微笑着看我。
03
我怎么还敢喜欢莫斯辰呢。
三年前,所有人都认为是我雇人撞伤了秦瑶的腿,让她再也不能跳舞。
莫斯辰将一张亲子鉴定递给我父亲,亲手把我扔进了地狱。
在那个家里,生父是一个既赌又疯狂酗酒的恶鬼,只要不痛快了或是喝醉了就会用各种方式折磨我。
摁在地上打或者是用火、用专门买的卷发棒烫我。
我叫得越惨,他笑得越大声。
而我作为这个家里的"姐姐",还必须要出去兼职挣钱,来供弟弟读书。
读书原本应该会让人明理。
但弟弟没有。
只要他不爽。
就会跟生父一起折磨我。
曾经多次濒临死亡的我。
打电话求莫斯辰,说我受不了,求他让我回去。
但他要么挂断电话,要么问我。
“知道错了没有?”
可我有什么错呢?
我从小被秦家娇宠长大,单纯固执,不是我做的我坚持不认。
可直到某次我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身心全面崩溃,我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只凭着求生的本能再次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我说:“我知道错了。”
我说:“能不能让我回家。”
莫斯辰沉默片刻,只回了一句:“别耍脾气了,那儿才是你的家。”
04
京市的十一月,已经很冷了。
我身上的衣服单薄,是一件已经洗到发毛的单外套。
显然秦辰并不打算送我回家。
这里离秦家的别墅,少说也有十几公里。
用两条腿走回去,也不是不行。
我用外套包紧自己,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我敲门,但没有人给我开。
王姨从门缝露出脑袋,一脸为难。
我艰难地扬了一下唇角,跟她说没事儿。
门又关上了。
我捂着上腹逐渐涌起的熟悉疼痛,缩成一团躲到旁边的房檐下。
半夜飘起了雪花。
我冻得实在不行,只能忍疼不停起身下蹲希望稍微暖和一些,但身上开始发热的时候,那些陈年旧伤的疤痕也隐隐发烫,发痒。
手伤的冻疮也开始发作。
我死死盯着路灯散发的暖黄光线,想象自己还是从前的秦婉,很温暖,没有满身的伤。
也许我就能控制自己不去抓挠。
两只冻的通红紫胀的手被我艰难握成拳,实在忍不住的时候,用力互相磨蹭,直到磨烂了皮。
我看着原先白嫩修长的手如今丑陋无比。
至后半夜,我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将一口冰冷的寒霜送进体内,肺部越来越刺痛,晕眩感强烈。
直到我被自己的体温烫醒,太阳开始冒出来,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父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问的第一句是:“知道错了吗?”
我呆呆地点头。
母亲看我的眼神复杂。
她既恨我弄伤了她亲生女儿的腿,但毕竟也宠了我二十年,还有感情。
“进来吧。”她淡淡开口。
“这些年来,你过于娇纵,你爸这么做也是让你好好磨磨这个性子。”
我迟钝地点头,意识翻江倒海,我用尽最后力气掐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倒下去。
“我懂的。”
张合嘴唇时,唇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估计是被昨晚的夜风吹裂了许多小口子。
秦辰也出来了,看我这副模样,眉心紧拧。
“也不知道时不时抽的什么风,一到家就装出这副模样,搞得全天下人都要害你似的。”
我默默摇头,“没有。”
父亲最先不耐烦。
“先回你房间休息吧,换件衣服,像个什么样子。”
我开始发高烧,陷入了昏迷。
到第二天傍晚,温度终于慢慢退了。
但紧跟着脑子突然剧烈抽痛起来。
我捂着自己的头,痛得几乎要裂开,整个人在床上如同疯子胡乱打滚。
秦辰瞪大眼睛,怒道:“秦婉你发什么疯?”
05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个月都会头疼几次,每次发作都要疼上3个小时以上。
最疼的时候我就像个疯子,只想去死。
可清醒的我又渴望活着。
也许是看我的呼吸逐渐急促浅薄。
秦辰最终把我送到了医院。
浓重的消毒水味刺激着我神志不清的大脑。
等到醒后,护士喊来了医生。
医生告诉我,要尽快吃药治疗,放松心情,我这是由于长期精神因素、各种压力引起的神经性头痛。
等我看到药单上的价格,本能推了回去。
“医生,我还不严重,可以开便宜点的药吗?”
过去三年我真正意识到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秦辰突然抢过药单,砸在我的脸上。
“你是非要恶心我吗?秦家还买不起这点药,难道要让你像个疯子一样丢秦家的脸。”
我揭下脸上的药单,低下头,“我知道了。”
医生对秦辰的态度面露不愉。
但碍于他的身份终究没有出声。
只是在我拿好药后,叮嘱我,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保护,按时吃药,补充营养,多做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情,活得开心一点。
我怔怔地看着他。
眼眶有些湿润。
只是我这辈子还能有救吗?
……
走出长廊,我看见秦辰在跟秦瑶还有莫斯辰说话。
秦瑶早已没有了曾经的怯懦,被时光打磨得优雅贵气。
她和莫斯辰很般配。
秦瑶笑颜如花,看向我,语气温柔而担忧:“姐姐,是身体不舒服?”
莫斯辰于是也将目光转向了我。
我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后退一步。
以前若是莫斯辰主动看我我会高兴半天。
但现在他就像一只修罗厉鬼。
“我不知道你们在这家医院,我下次一定换个地方,对不起。”
说完我就跟撞邪似的匆忙跑走了。
出了医院,秦辰追了上来。
我下意识躲避。
他绕过身,又堵住了我。
“你要走回去?”
我低低回应:“我不知道他们两也在这家医院,我以后不会过来了,我会离他们远远的,你放心。”
我又绕开他。
秦辰脸色气得青一片紫一片,吼道:“这么远,你要走回去?”
我顿住略微思索,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估计不行。
“我打车。”
秦辰抢过我手上的药袋。
“秦婉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06
他伸手时抓到了我手上的冻疮,我疼得哆嗦。
秦辰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但是药品在他上,我妥协上车。
我脱下身上的外套准备铺到后车座。
不想被秦辰再次嫌弃。
他死死抿住唇角看我。
突然拽走外套,转身大跨几步,准确地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这破衣服就不必要了,秦瑶就要跟莫斯辰结婚了,我警告你别再作妖。”
所有人都认为我要害秦瑶,可我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做。
车子开始启动。
我突然回过神,下意识就要开门出去。
却被秦辰用力拽住。
“你不要命了?”
他随意扔的那件破外套是我好不容易从那对恶魔父子手中攒下来钱买的。
他这种手眼通天的富少爷又怎么会理解。
自我回家后我第一次这么绝望,什么都不属于我,唯一这件用劳动换回的属于我的外套也没了。
胸腔涌起一股愤怒,我猛地扇了秦辰一巴掌。
“停车!”
司机慌张停车。
我推门下车的那一刻,秦辰伸手拉我,另一拳头几乎要落在我的脸上。
我下意识蹲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
他冷哼了一声,收回手。
转而将塑料袋中的药一股脑儿全都泼在我的身上。
“亏我还觉得你有点可怜,你真是不要脸至极,这个样子还想跑回去勾引莫斯辰,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
不去死吗?
我抬头看到秦辰眼底浓浓的厌恶,心蓦地刺疼。
为什么从前那么疼我的哥哥现在会这么恨我呢?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无论是爸妈,还是他都不信我,只听秦瑶说的?
就因为我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没有争辩。
车门猛地关上,然后疾驰而去。
带起呛人的灰尘。
我再次被丢下。
我愣愣地蹲在原地,缓了一会儿。
然后将药一点点捡起来,装进袋子。
又跑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找回了那件外套。
掸掸衣服,我轻轻穿上,仿佛又有了安全感。
“宿主,我心疼你。”
沉默了很久的系统突然出声。
“嗯,多给我点报酬吧,就当精神损失费。”
我说。
“宿主,你状态好像不太好,要不我给你商城打折。”
“没用的。”
因为折磨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07
秦家最近开始忙秦瑶和莫斯辰的婚礼。
母亲的目光也打到了我身上。
对我,她一直心情复杂,所以她决定尽快把我嫁出去。
赶出秦家,这样眼不见为净。
她开始给我相亲,最后入眼的是江家的小儿子。
和秦家相比,江家就是个不入流的。
但是以我如今的身份和样子也找不到什么好的。
我和江瑞第一次见面。
他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了我好久,“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别痴心妄想。”
我并没有生气。
因为对于我来说嫁不嫁人不重要,他不喜欢我更好,我只是想留在京市。
如果我嫁进了江家,一来可以留在京市。
二来莫斯辰也会放心,知道我不会再对他有妄想。
“商业联姻而已,你玩儿你的,我不会干涉。”
闻言,他挑了挑眉,笑道:“那好,我在追一个女学生,她傲气得很,你陪我演场戏。”
他想利用我来让那个女生吃醋,从而抱得美人归。
我无所谓。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在一家高级餐厅。
据说那个女孩儿在这兼职。
悠扬的音乐,摇曳的烛火,精致的菜肴。
一切的氛围都刚刚好。
江瑞起身走到我身边,给我戴上一条项链。
低头准备亲吻我的额头。
我慌乱地挣开了。
江瑞皱眉,压低嗓音道:“你干什么,我又不是真要亲你,演戏而已,我还嫌弃呢。”
不等我反应,又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捂住自己的心脏,莫名焦躁。
“秦婉,你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换了新目标。”
是莫斯辰。
他出现在餐厅门口,脸色难看地盯着我和江瑞,镜片后的恐怖眼神几乎要撕碎我。
我后怕地转头躲避,拎起包想离开。
却被莫斯辰疾步拽住手臂拖出了餐厅,拉上了他的车。
我拼命挣扎,现在他在我心里就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惹不起,只能拼命远离。
“秦婉,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莫斯辰的声音突然响起。
08
喜欢?不,不敢!
曾经我一腔赤城地追在他的身后,他却总是恶狠狠地让我离他远一点,否则不会让我有好下场。
结果,我的确尝到了他给的恶果。
生不如死。
“假,假的,不敢。”
我哆嗦着嘴唇开口。
也许从我陷入泥沼,苦苦挣扎,而他却在岸边冷漠观赏的时候,我曾经喜欢的那个莫斯辰就已经不在了。
那个莫斯辰会在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挡在我的身前。
大学网球课,会一边笑我人菜瘾大,一边又抽出时间耐心教我。
会骑着自行车载我走过校园的林间小道上课下课。
他死了。
这三年每一次受尽折磨,他冷漠的回应都在提醒我他死了。
他曾经随手送我,我却十分宝贵的项链,玩偶。
都在那件黑暗的屋子里粉碎消失。
他们在告诉我,该死心了。
“你走吧。”
莫斯辰突然轻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我猛地打开车门,连跑带走地离开了。
09
上次和江瑞的约会没有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