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等我接刀
县城靠着山势而建。
可我站在原地却完全蒙了,眼前的县城哪里有我记忆中的面貌。
本来是一望无琅的肥田从当中裂开了一块,一道深入地底的刀痕足有于米,背靠着的龙虎关上好像被崩开的牙齿缺了一角。
一切,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仿佛有一柄利刃将眼前的沃土一分为二。
而一个人影正跪在田边上砰砰砰的磕头。
这人我有印象,是城里头拔尖的地主,作威作福,据说是土霸王一般的人物。
可现在,他红着眼,跪在宛若被刀切断的田地旁边,一个劲儿的磕头,仿佛迟疑片刻,那一把切出了这一道恐怖裂痕的长刀就要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那表情我至今难忘。
后来我才打听到,原来我爷扛着刀来到了县城只做了两件事。他来到地主老财的门跟前伸出两根手指头,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件事,是挥起刀,一柄长达三尺六分的长刀对地挥出,山河变色,只出一刀将地主家占据着的良田一分为二。
第二件事,就是要求这地主跪在田边砰砰砰的磕头,对天,对地,对百姓和山神,只要磕够三于个响头,就能保住性命无忧。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
看着和往常一样鼻孔朝天,小老头儿的姥爷,我根本想象不到,就是这么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竟然能够一刀切开了足有于百米的良田,让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地主老财甘愿叩首。
但我还是明白了,人们在畏惧什么。他们怕我姥爷。
更怕……
他手中的刀。
从那一天起,我就开始缠着姥爷。
我希望他能教我本事,教我能够一刀劈开山峦的本事。我觉得那样特威风,特牛气,起初我还小心翼翼,因为我姥爷平时对我不错,但只要碰了拿刀他就好像变了个一个人是的,我怕他生气不肯教我。
但没成想我真的求到了他身上,我姥爷却出乎意料的没发火。
“真想学?”
我姥爷抽着烟,挑着眼。
“想学,想学那本事,姥爷,我想学。”我重重的点头,不敢迟疑。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因为按照我的想法,恐怕接下来会是一同暴打。
可预料之下的巴掌并没落下来。
我姥爷慢条斯理的抽着烟,又看看我,仿佛在权衡着什么。看得出,我姥爷很挣扎。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姥爷却起了身,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盯着我的眼睛一脸郑重的告诉我,这刀,他可以教我。
不过,有句话得说在前头。
这刀是张家刀,我是外孙,是外姓人。想要学张家刀可以,但真要学了这刀,等到了我成了年就要过三关六劫,把刀接下。
那时候我还小着呢,不懂我姥爷嘴里头念叨的是什么。但我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姥爷开始教我练刀,然后终日抱着那柄黑黢黢的大砍刀就那么琢磨着,他就那么看着我,监督我。
似乎在等我长成,等我接过他手里头的那把刀。学刀的日子很苦,练刀更不是个什么轻省的活儿。
当初我想学我姥爷的刀,是看着那一道让我睦目结舌真正惊为天人的刀痕,是冲着威风,冲着牛气去的。可真到了练刀的时候,我却有点受不了了。
无论寒暑,无论春冬。
每日扎着马步劈刀一万下,风雨无阻,往往一日下来,胳膊都要肿成了馈头。甭说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恐怕就是那些大人都不一定能坚持的下来。
我是个玩心重的,哪里能受过这样的苦?
我哭嚎着求我姥爷,我说我不练了,不学了。
甚至趁着我爷休息的时候,我偷跑到了县城里藏着,生怕他找到了我。可谁知道,快二半夜的时候,我姥爷还是找到了我。
说实话,我姥爷虽然平时冷着脸,但对我还是不错的。
可那次,我姥爷头一次打了我。
他狠狠一脚端在了我的腰杆子上,那一脚端的极狠,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疼的我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老张家的刀是悍天刀,吴邪,你是外孙,算不得老张家的本家人。但你既然动了刀心,触了刀,就得给老子学下去,就算你是我亲孙子也不能半途而废。”
“这一柄刀哇,传了几百年,老子本来想把它带进棺材里,如今你要学刀,本来老子是不情愿的,可教了你,你就得学。”
“吴邪,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阿娘是怎么死的?不想为她报仇?”
我姥爷看着我,眼眶里黑洞洞的。
那话音儿他好像是再对自己说,也好像是在对我说。那是我长那么大头一次听到我姥爷说关于我娘的事情。
打从我有记忆起,我的脑子里就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
别人家的孩子有阿娘疼,有阿爹抱,但我打小就孤苦伶订,如今头一次从我姥爷的嘴里听到我娘的事情,有一瞬间,我忘记了疼,开口就要追问。
可无论我怎么问,我姥爷都是闭口不言。
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告诉我,只有我练好了刀,长成了人,就把一切都告诉我。
从那一天起,我的动力就变成了这个。
那一刻起,我练刀再也不为威风,不为牛气,就想从我姥爷的嘴里头问出来我娘和我爹是怎么没的,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足足八年,我练刀不坠。
我咬着牙,伲着骨,每日挥汗如雨。
在第三年的时候,我每日的劈砍次数已经达到了两万次,第五年的时候,我的刀已经能够辟出了残影,劈刀五万下。
但我仍旧无法得到姥爷的认同。
而在第五年的时候,我姥爷开始教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天文地理,八卦棋盘,甚至一些灵异鬼怪的事情都教给了我。
我搞不懂我姥爷教我这些做什么,更弄不明白这和接刀有什么关系。
我问,但我姥爷不说。
他就抱着刀蹲在门槛子上看着我,他看着我练刀,看着我进境飞速,而他眉宇间的愁苦却如同雨云压顶一般,怎么也挥散不去,越来越沉重。
我不止一次的追问姥爷,问他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从他手里把刀接过来,告诉我父母的下落。可我姥爷一直没回话。
他告诉我,火候还不到,还不是我接刀的时候。
八年眨眼就过去了,眼瞅着我就要成了年。我的刀也练的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打我l8岁的那一年开始,县里头开始发生了一些个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