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骄傲
江永欲哭无泪,这位六皇子又哪是什么毫无实权的皇子殿下,他若是毫无根基也怎么会碰巧就抓住了他们鞳鞑的王子殿下,又怎么让大理寺的人乖乖听他的话,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看押在牢里却不被那些外人知道呢?
继续道:“殿下,只要您能将我国王子殿下换出来,往后殿下有任何吩咐,江某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容祁轻笑了一声,也不再装弄了,说:“江大人觉得本殿下在乎您的赴汤蹈火吗?”
江永正欲解释,就被容祁伸手打断,“本殿下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江大人可否解惑?”不待江永同意,便道,“江大人不过在二王子身边呆了五年,怎么就对这位王子殿下这么衷心呢?就连自己效忠了十多年的主家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江永心中苦涩,“殿下,江某还愿意保留了这个姓氏,就表示一直未曾将主子赐的名字给忘记。当年慕天和鞳鞑一战,我因为血统愿意被两国排斥,是主子给了我姓氏给了我第二条生命,因此我愿意帮助主子传递鞳鞑的消息。而我的第三条生命是二王子给的,当年那般混乱,云氏一族全部被清算,就连外姓仆人也未曾免于此难,是二王子不顾风险将我藏了起来,盖头换姓,因此我立誓余生一定要护这位二王子的周全。”
容祁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江永扶起来,“江大人,祁并非责怪之意。”
“多谢殿下。”
但是,容祁话锋一转,“但是你也知道,鞳鞑如今的情况,一旦导火线被点燃,两国之间又将会是一场生灵涂炭,而二王子在你们可汗与大王子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祁不曾伤害他,只是想与你们大王子签一份盟约。”
江永身子一震,“殿下?”
容祁又沉声重复了一遍,“祁想跟你们的大王子,鞳鞑未来的可汗签一份盟约,江大人可明白?”
“臣,明白!”
容祁勾唇一笑,“很好,盟约签订之日,便是二王子归家之日,此前祁会在陛下面前替你们遮掩一二。现在咱们先下车吧,未名湖到了。”
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隐隐约约有吵嚷的声音传来,但是听着距离又离得很远。两人一下车,就发现莫甄停车的位置十分隐蔽,虽然在此时寒冬腊月树叶已是掉光了,但是此处有一个小拢包,又被皑皑白雪给覆盖了厚厚一层,马车停在这并未被人发觉。
容祁率先拿了一个篮子,走在前面,将昨夜临时了解的一一讲给江永听,“说白了,这婆婆丁就是蒲公英,很难生于盛京城的冬天,但是人的口腹之欲就是这么奇怪,越稀罕的东西就越想尝尝。”
刚下雪后的郊外行人并不多,雪层也比城里的厚,容祁只能一边将脚所到之处的雪踢开或者挖开,一边寻找着还存活的绿色植物,再进行一一辨认。可是走了一大圈,雪层也被容祁他们三人破坏得七七八八的,也未曾发现婆婆丁的身影。
容祁扶着腰站直了身子,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是找不到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有劳江大人的帮助了。”
江永到底年纪偏大,体力不敌年轻人,已经是累得连话也说得不太顺畅了,“殿下客,客气了,能帮到您是我们的荣幸。”
说话间,江永突然瞥见一住绿色的小植株,惊叹一声,“殿下,您看那可是蒲公英!”
莫甄连忙前去查看,对容祁点了点头,容祁顿时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将那株婆婆丁连根拔起,放在篮子里,再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盖住,交给莫甄:“快送去将军府!”
又对江永歉意地笑笑,叹了一口气,道:“抱歉让江大人看笑话了,实在是舅兄大人太过难缠了。”
江永笑意满满,点头表示理解,当年那位名满盛京的男子不也是在心中跟自己偷偷抱怨舅兄大人难缠吗,如今一眨眼,他的后代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凤凌诺收到那一株婆婆丁之后苦笑不得,“这能做什么啊?不如去栽起来吧,看看这几日天气暖还能不能活,多长一些出来。秋暮你去找一个花盆给莫甄。”
莫甄默默将帕子重新盖在婆婆丁上,提着篮子跟着秋暮身后去花园里选泥土了。
容祁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皇宫给皇帝请安。
皇帝看了一眼满面春风的容祁,和荣勋对视一眼,满是笑意,“你这几天倒是过得很潇洒,这意气风发的。”
容祁也毫不谦虚,一作揖到底,“儿臣还想更意气风发一点,原想求父皇一个恩典,但是仔细想了一想,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嗯,此话有理,比如挖笋子和摘蒲公英这种事情,朕还真就帮不了你什么。”
容祁低头轻笑不语,未曾去应和皇帝话中的调侃之意。
“听闻今日你是和鞳鞑的使臣一起去的未名湖?”
容祁知道此事一定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却没成想到他不过是回府换了件衣裳的时间,就已经传了进来,对此他也懒得隐瞒,道:“的确,江大人乃是云氏故交。”
容祁的坦诚也让皇帝一愣,沉默了片刻,荣勋已经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朕记得,当年就是他潜伏在鞳鞑传信,没想到啊,都死了,而他还活着。”
容祁沉默,他不敢讲话,也不能讲话。皇帝伸手扶在龙椅的龙头上,金子制作的龙椅不管用什么东西去温暖它始终是冰冷冷的,连带着坐在上面的人也变得和他一样冷。
皇帝看着独占在大殿上微微垂首的容祁,心中轻叹一声,“逸之,朕始终很骄傲,你很优秀。”
皇帝很少唤容祁的字,一般都是直接唤阿祁,因为他觉得他开口叫容祁字的时候,容祁就不是他的儿子了,他们中间隔得很远很远。
“儿臣记得,幼时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只有儿臣与太子哥哥能被父皇亲自教导与御书房,小时候总觉得御书房很压抑,觉得父皇很严格,但是直到长大了,儿臣在外行走时才发现父皇的用心。”容祁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皇帝,“儿臣也记得,儿臣两次中毒,还连累了母妃犯下弥天大错,也是父皇在政务繁忙之际还日夜照顾儿臣,不假人手,直到儿臣康复。”
“所有的一切,儿臣都记得。父皇一直都已儿臣和太子哥哥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