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椒若
凤凌诺进入宫殿后,眉头一挑,呵,有趣!若着,你也,椒若,椒若,椒房独宠吗?看字迹也是当今圣上亲笔所书,那皇后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竟允许有这样一座宫殿,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而且这朱红宫墙里面的景象也是让凤凌诺啧啧称赞!说恢弘大气有皇后的坤和宫,说巧致奢华有她的初凤阁,说淡静娇媚有帝王在苏州的留园,但是这椒若殿嘛……竟是集中天南地北所有景观的精华。
殿中央开辟出一个个大大湖泊,湖中水是从城外的未名湖引进来的,湖中央也和未名湖一般见了一个亭台,上书“云欢台”,精致剔透的汉玉桥直接从岸边架起联通亭台,青青杨柳,名贵花草,数不胜数,有些就是连识辨珍草的凤凌诺都唤不出名字来。不过那“云欢台”三字倒是清清秀秀,少了“椒若殿”的遒劲,却又有着不一样的傲人风骨。见字如见人,看来这宫殿的主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凤凌诺瞥了一眼云欢台,倒也不想上去,就这样遥遥看着也知那台中的情形,左不过是一个精心备着的地方。瞅了瞅全是徽式建筑的房椽,心中了然,皇觉寺带发修行的昭贵妃,容祁的生母,云门中因嫁入皇家而全身而退的唯一一人。怪不得皇后不敢动呢,这可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
顺着小径,缓缓走向殿门,径边的绿牡丹开得那是一个艳,在殿前三步远的地方,凤凌诺猛地停住脚步,走着眉头弯下腰,拾起粘在鞋面上的花瓣,放在手里把玩,唇边的冷笑渐渐溢出,带着内力的花瓣朝殿宇的一处暗角射去。
“嘶。”是花瓣划破衣服,刺入皮肉的声音。
容祁在暗角处捂着肩膀,有些无奈。如果刚刚他有表现出一丝丝的敌意,那片花瓣应该不只是微伤他了,轻则废了他整条胳膊,重则直接了了他的性命。
凤凌诺眯着眼睛,看着容祁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冷哼一声,讽刺道: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六皇子殿下,只不过殿下现在不应该是在江南为礼亲王贺寿,与你的小青梅一起游西湖吗?”
容祁动了动受伤的胳膊,恭敬地向凤凌诺行礼道:“谢凤小姐手下留情。”
“嗤,本姑娘的手下留情以后会让殿下还的。”凤凌诺玩着不染丹蔻的手指,阴阴一笑,只是眼神看向云欢台似是有些闪烁。
“那任凤小姐差遣便是了,祁也不过只有这半条性命而已。”
容祁缓步走过来,与凤凌诺并肩靠在殿前的扶杆上。“这宫中的牡丹与芍药唯有此处品种最多,也开得极艳。”
凤凌诺的腿弯出正好有一柱芍药,与刚在御花园中赏的不大一样,这边多是一柱两至三朵,朵朵有成年男子三个拳头大小,而且朵朵均衡,颜色也比之更为艳丽正统。凤凌诺踢脚踢了下那开得妖艳的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知名的讽刺。
开得好的花只能藏在偏冷处苟且,反而那些不大能入眼的倒是在人前绚丽。
“凤小姐若是喜欢,便过来看看,此处偏僻孤清无人居住,从殿后出去向北,即可到达大街上,但却是与谢府所在的东街相对的南边。”
容祁笑了下,又倒吸了口冷气,胳膊上的伤口虽是不深,但一牵扯便也是疼得厉害。
“我可是帮了殿下帮了太子办了一桩大事,殿下就只用这几盆花谢我?”凤凌诺扯了扯嘴角,眼睛对视着容祁,认真又随意。
“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又曾对祁多番照顾,这般计划将凤小姐拉入泥潭是祁的不是,还望凤小姐见谅。”
凤凌诺心里冷笑,再一看就发现俩人站得颇近,不过只有两拳的距离,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而这处宫殿为高层,这扶杆的边缘外就是一片空地,里边种满了花卉。凤凌诺原就紧贴着扶杆,这样一动,不小心踢到了一花盆,直直往外坠去。
凤凌诺一惊,翻过扶杆就去捞花,容祁也被她吓到,伸手去扶她,凤凌诺抱住了花,容祁揽着人一起跌入地下的花地中,溅起一阵花来。
容祁手上的伤口已有愈合的趋势,这般的大动作使的伤口崩裂,有一阵热流透出来,侵入了凤凌诺的胳膊上。
凤凌诺从他怀里站起来,离开这一片被她们毁坏的花地,心里不住的懊恼着,把花放回原处,从腰间摩挲了下,摘下荷包扔了过去。
“里边是伤药。”
容祁将将站稳,就被荷包砸中,看着凤凌诺恼得不行的样子便有些好笑,稳了稳,将荷包收入怀里放好,“多谢凤小姐赠药。”
“你若无事,我便走了。”
容祁的衣裳,鞋上沾满了被强制黏住的花瓣,带着这样一阵香气走到凤凌诺身边,一伸手,凤凌诺便又回到他的怀里。
“原本就只是想在赶回江南前见你一见。现在我想告诉你,京中任何人说的话你都不要听,不要信,等我回来就是了。”
凤凌诺红着张脸被先前的小阿监绕着人回到御花园假山石中,人刚刚退下就看见舒玉溪与容玥铁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了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定了定心神迎了上去。
“大哥……”
凤凌诺被眼圈红红的容玥一把抱住,“阿诺你怎么这么笨,跟我玩个捉迷藏就迷路了呢!御花园这般大,我找了你好久呀!”
凤凌诺眸光一闪,拍了拍容玥紧绷的身子,让她下来,缓声安慰她,“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躲太远了,让自己迷路了,还让阿玥找不到我。”
容玥皱着小脸吸了吸鼻子,语气还有些不快,“你知道就好,下一次我我不跟你玩捉迷藏了!”
舒玉溪冷着脸,负手站在那里,一双鹰勾眼盯着凤凌诺看了许久,气不顺的胸腔这才舒畅了会,“出宫吧。”
“阿玥要去找母妃,再过几日我就能出宫再找你玩了。”
凤凌诺与容玥约定好,在御花园的分岔口道别,跟着舒玉溪往宫门走去。刚回到谢府,谢风离跟两个人打了声招呼,正想问要不要吃饭,就听到舒玉溪冷冰冰的声音。
“半柱香的时间,放倒我。”
这话谢风离很少听到,但每次听到都是凤凌诺做错事情之后,舒玉溪不忍心罚她,便只能让她不停的攻击自己。秋暮与汀兰也有些不知所措,大公子与主子的关系刚刚缓和不少,这又是为了什么。
凤凌诺垂头拱手,“得罪了。”
脚步轻移,赤手空拳就朝舒玉溪而去,舒玉溪也是半分不让的跟她对上。
直到太阳偏西,凤凌诺与舒玉溪才被对方的气劲弹开,舒玉溪倒退三步凤凌诺堪堪稳住身形,咽下喉间的铁腥,手掌向前伸,掌中是半缕碎发。
舒玉溪闭了闭眼,一甩袖就往谢风离设的祠堂走去。凤凌诺也推开要扶住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朝初凤阁走去,在梧桐树下直直跪着。
谢风离眉头紧皱着,“诺儿,大哥这般罚你,你可知为何?”
与往日一样,舒玉溪罚过之后,谢风离会问她。
凤凌诺闭上眼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诺儿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人都没有做错,错的不过是时机,是人心。”
谢风离看着一脸倔强凤凌诺叹了口气,“那你便跪着好好想清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