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赴宴
“主子，这件衣裳如何？”秋暮捧过一件织彩锦云百鹊华服问，“昨日里织娘特地赶出来的，这颜色活泼靓丽却也中规中矩的，宫宴之上又不会冲撞了贵人，下裙配银星海棠烟雾凤尾裙最好不过。”
凤凌诺斜躺在软塌之上，轻飘飘地看了眼衣裳，嘴角有些抽搐。这般华丽的颜色也只能算中规中矩的？而且衣服上又是锦云百鹊，又是海棠彩缎，凤尾还宽大，穿着它那还如何行走！
“搁那吧，等我看完这本书再说。”
秋暮看着凤凌诺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伸手夺过她手里的书，劝道：“宫宴戌时就开始了，咱酉时可就得去呢！”
凤凌诺翻过身，背对着秋暮，语气很是无所谓，“那我就不去了。我们去蝶醉居吃饭。”
秋暮扶额，把书弄平整摆在一边，起身去瞧首饰盒子，选出一只花玉步摇看了看放在了一边，又去瞧别的，嘴里念叨着：“这可是皇上身边的荣勋大总管亲自来传话，要您今日必须进宫的，您不去也得想想两位公子不是？”
凤凌诺叹了口气，嘟嚷着：“可是这衣裳让我眼睛都花了。”
“主子正当年纪，活泼鲜艳些也是无妨的。今日宫宴，皇上为感雪灾救济，凡事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子女进宫赴宴。”秋暮又去衣橱中挑鞋子，“太子已有正妃且不提，宫中的皇子除了未到年岁的都还未有正妻侧妃，今日宫宴，您就是穿得再华丽，也不过是众花中的一朵。”
谢风离进来瞅见凤凌诺与秋暮谁也不让谁的模样，忍不住笑意，“这又是怎么了？”
“二公子来得正好，主子怎样也不愿意换衣裳，您劝劝吧。”
谢风离眉头一挑，翻了翻秋暮选出来的衣裳鞋子与首饰，满脸的不满意，“这些衣裳会不会素了些，我听说那些大人家的女儿们都是穿的红花啊百蝶啊什么的，她这一身小气巴拉的锦云海棠会不会显得我谢府没钱啊？”
凤凌诺被这话气笑了：“我让织娘给你做一件绣满红花百蝶的衣裳如何？”
谢风离干咳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了看天，道：“噢哟，时候不早了，秋暮你们动作快点，等会宫门口还得排队呢！”
今年的宫宴未曾像往年一样摆在正英殿，而是寻了一个宽敞的宫苑。凤凌诺与谢风离进入宫苑时，天色已暗，苑中却是亮如白昼，各色各式的灯笼悬挂着，灯壁上还画着仕女花草图样，宫娥太监捧盘穿梭，却又未发出任何响动，极尽皇家的奢华。
也果真如秋暮说的那般，凤凌诺的这一身在家中看着许是格外的艳丽，但一扎入这宫宴中，着实有些不太起眼了，衣裙上的花样一比起来，甚至也中了谢风离的话，还是太小了。
男女分座，凤凌诺与谢风离被各自的宫娥带走，一路走一路停，路上全是女儿娇俏的声音，十分悦耳。
凤凌诺遣退跟着自己的宫娥，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感觉到自四面八方传来的探究的目光，漠然地无视了过去，盯着一盏仕女戏猫灯开始发呆。宫宴果然是最无聊的地方。
“凤姑娘，许久未见了。”
曾茉芸率先走过来向凤凌诺打招呼，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愣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平常，“这身衣裳真好看。”
凤凌诺也朝她点头示意，此人多次对她友善，她也不能太过于冷清了。
“我身后的是我外祖薛大学士家中的姊妹。”曾茉芸侧了半步，让身后跟着她的几个女儿过来见礼，又独点出一位来，“这是我的闺中密友，她祖父是刑部张侍郎。”
凤凌诺了然，刑部侍郎张仲甄是先前与谢风离一块负责过张青的案子的，而且这张仲甄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舒玉溪之父的旧部，他的祖父与父亲均效忠力舒家军。
“张小姐。”凤凌诺点点头，也就算是打招呼了。
“噗，各位可别恼，凤姑娘就是这等脾气，婉柔与我等先前跟她见礼，她也是这般倨傲呢！”赵灵瑶领着一群小姑娘自旁边走过来，看着凤凌诺笑意愈深，眼神在她的衣服上闪了闪，道。
“凤姑娘可真舍得砸钱，玲珑居织娘居然也肯只替你一个人缝制衣裳呢。”
曾茉芸皱了皱眉头，她虽出身安华侯府，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比起赵灵瑶这毫无爵位在身的是胜了一筹，但是耐不住赵灵瑶她爹深受老祖宗喜爱，虽说二房无爵位，但是人家在安国公府的待遇堪比赵婉柔呢。
她想了想，只好轻咳一声正欲说话，就看到凤凌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丝毫未给她留半丝情面。
这般利落果决的转身，曾茉芸都愣住了，更别说她身后的人了，倒是张净月先出声笑了笑，推了推曾茉芸的手肘，“我等不是来寻凤姑娘的吗，人家走了咱们还不跟上去？今日这地儿人多手杂的，可别把凤姑娘又跟丢了。”
说完，朝赵灵瑶拂了拂身，拉着曾茉芸就去追凤凌诺。茉芸家与安国公府有牵连，她家可不怕，国公府比侯府大一级又如何，有皇后撑腰又如何，太子是皇帝亲自培养出来的，早就明里暗里地与安国公府政见不合，而且看圣眷，她家比安国公府高出不止一小节呢，谁怕谁？
赵灵瑶气得脸色铁青的，跟在她身后的人大气也不敢出，这位的脾气向来不好，排场比安国公嫡女还大。听着她咬牙切齿地骂了声“贱人”，身子抖了抖，环顾四周，看着别人悄悄走远了些。
“赵婉柔去哪了？”
“刚进宫不久，李世子身边的人就将她请走了。”
赵灵瑶不敢骂赵婉柔，狠狠地吐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平静下来，一甩袖，“我们去坤和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凤凌诺知道曾茉芸的难处，在她要给自己说话之前先转身离开，这样即不给她们添麻烦，自己也甩掉了麻烦，对谁都好。正窃喜在路上乱逛，看着好看的灯时，凤凌诺就听见一阵追赶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曾茉芸她们追了上来。
曾茉芸看见凤凌诺停下脚步看着她们，就知道是在等自己了，几人站在凤凌诺的面前时呼吸都有些凌乱了。张净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敬佩道，“凤姑娘习武？我自幼跟着父亲学过一些，但若你不停下我们肯定是赶不上的。”
凤凌诺不否认，点点头，“多练练就好了。”怪不得别人都气喘吁吁的，她倒是跟个无事人一样，这张家也是有趣。
“咱们先去逛逛，宴会还有一会，咱们晚点去也来得及。”凤凌诺第一次参加宫宴，对曾茉芸的话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