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像可怜的狗
司祀子面对她的厉喝,勾起嘴角:“母亲,阿衍现在已经休息了,没有性命之忧,我这里有一件事情,想要母亲做主。”
做娘的,不亲眼所见自己的儿子没事,别人说的都是不相信的,王氏也是,她太急于想看自己的儿子,不耐烦的想抽回手:“你有什么事,等我看完阿衍再说。”
“不行。”司祀子强硬的拒绝:“阿衍,现在需要休息,母亲不方便打扰,母亲现在要做的,是把危害阿衍的人抓出来。”
危害自己儿子的人?
王氏在府里听说他受伤,具体受什么伤,不得而知,更何况是谁危害他的,她更不知道了。
“你知道危害他的人在哪里?”王氏狐疑的看着司祀子,不相信她一个闺中女子。
司祀子用手指点了点王氏手底下的药包 :“远在天边,近在咫尺,这包药是三公子送来的。”
王氏眼中光芒一闪,便知晓她话中意思,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赫连决身上,问着司祀子,“此话当真?”
“家里请的大夫还没有走,母亲可以问问。”司祀子说着让夏无把在家里观察赫连衍的大夫叫了出来。
赫连决浑身一震,正声道:“母亲,儿子听闻大哥受伤,特地托人去太医院开的方子抓的药,怎么会成为危害大哥的人?”
“母亲莫要被大嫂蒙骗,大嫂一直不喜欢大哥,这是有目共睹之事。”
翻书都没他翻脸的快,纵然两辈子,司祀子上辈子爱这个人,只有到这一辈子,才真正的了解他。
司祀子冷冷的不发一语。
王氏本来不喜欢司祀子,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选择试着接受她,与赫连决这个青楼女主所生的儿子相比,她当然选择性的相信司祀子。
“你着什么急啊?”王氏把药抓在手上,“你来看你大哥,说明你有心了,你大哥现在受伤,不能乱吃药,药得人看看才行。”
赫连决腰杆挺得直直的,他抓的是补药,为的就是过来落井下石看笑话,任凭她们说破了天,道破了地,补药是吃不死人的。
府里的大夫来的飞快。
司祀子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喝起了茶。
王氏把手中的药,给了大夫。
大夫接过药,细细的边检查边道:“的确是补血之药,没有什么不妥,还是上层的。”
赫连决听后翘起了嘴角,想冤枉他,没门。
王氏眼神不友善的开始瞪起司祀子。
司祀子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对于他们两个的神色,像没看见一样。
大夫把每一个样药都检查好,刚准备重新包好 ,手指黏在了药包上,捻出细细的粉末出来。
他动作一顿,把粉末放在鼻尖一嗅,顿时脸色大变,“药是没有问题,但是药包处,放了败血粉,此粉掺杂在药里,不但补不了血,还会败血,不利于伤口愈合。”
“哐当一声。”
司祀子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她目光如炬射向赫连决:“不知道是哪个太医开的药,让你企图谋杀自己的亲大哥。”
“我没有。”赫连决慌了,手指着司祀子:“是你冤枉我,上面的药粉肯定是你撒的。”
司祀子缓缓的站起身来, 祸水东移:“母亲,这件事情您来处理,儿媳去照顾阿衍了。”
说完头也不回,干脆利落的离开。
赫连决企图去抓她,想把她拽回来解释。
王氏在听闻有毒药的那一瞬间,怒火中烧,再见他想要抓自己的儿媳,甩手就是一巴掌过去:“赫连决,你竟敢谋害你大哥,来人,把这药,给我带回去。”
赫连决脸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一旁的霜妈妈心疼坏了,连忙上前,扶住了王氏,低声安抚:“夫人有话好说,怕是有什么误会?”
王氏直接甩开霜妈妈:“证据确凿有什么误会?他自己也承认了这包药是他托人让太医开的,难道说是太医院想害我们家阿衍不成?”
霜妈妈压下眼底的心疼,唯唯诺诺不再敢说话,上前想把药包拎在手上,没想到王氏快她一步:“我都要想起来了,这么重要的证据,可不能随便让旁人拿,跟我回家,让老爷做主。”
赫连决百口莫辩,药包的确是他拎来的,可他想不明白的是,药包什么时候沾染了败血粉?
他拿的明明就是补药,吃了死不了人的补药,怎么就沾了败血粉?
王氏连大夫都带走了。
夏无把他们送出门,把大门关紧插上,压住好奇心,找到自家小姐问道:“小姐是什么时候在药上撒上药的?”
司祀子站在走廊上,看着天上的飘雪:“药粉就在我的手上,他把药推过来的时候,我的手正好卡在上面,药粉就黏在了药包上。”
很简单的做法,手上粘上药粉,把药粉抹在了药包上,里面的药没事儿,药粉在外面。
再加上去请了王氏。
王氏知道自己的儿子受伤,什么都不管不问的冲过来,正好可以利用她,去咬赫连决。
借刀杀人,让他们自己窝里斗,这样就会省了自己不少事,司祀子对于自己的算计很是满意。
至于王氏身边的那个霜妈妈,司祀子说着停顿了一下:“让人去查一查,王氏身边的那个霜妈妈,我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司祀子点了点头,继续吩咐:“不要怕费银子,赚的银子就是留花的,有可靠用得着的人就用。”
“让他们好好的打听着京城上下所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这样继续被动下去。”
夏无浑身紧绷起来:“奴婢晓得了。”
司祀子听到她这样说,也没在说什么,就转身回了房间,没有银针封住嗅觉,就算屋子里打扫再干净,被褥已经换了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
火炭烧的噼啪作响,屋子里温暖如春,司祀子坐在软榻上,支着下颚,望着床上的赫连衍。
在烛光之下,他俊逸的面容苍白无色,像随时随地都要死了的一样。
他不是她的阿焰,不是她上辈子唯一的温暖,他是只是上辈子被自己算计流落他乡的人。
他重生归来,为了报复自己,想让她生不如死,这是自己欠下的,该还。
司祀子迷迷糊糊睡去,做了一个不浅不深的梦,在荒芜的沙漠里,她又梦见了阿焰。
阿焰对她伸手,她急忙提起裙摆跑过去,要去握着他的手,愿意跟他走。
可是手刚碰到他,他就消失不见了。
“呜!”
一声闷哼,让司祀子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就看见对面赫连衍痛苦的面容。
司祀子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奔了过去。
赫连衍伤口太深,引发发热。
整个人就如火炭一样热,却没有一滴汗,难受的他忍不住发出闷声来,刚刚一声哼,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司祀子连忙用银针封住他,让他动弹不得,再用湿帕子盖在他的额头上。
他浑身都像火燎的一样,司祀子逼不得已,冒着严寒,把院子里自己埋的烈酒挖了出来。
冰冷的烈酒,擦在他的手心里,脚心上, 来给他降温,一夜,不停歇的擦,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赫连衍身上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了。
司祀子累的手指都抬不起,直接趴在了床沿边,浑身散发的酒香,睡去了。
赫连衍迷迷糊糊醒来,就察觉到一道浅浅的呼吸,睁开眼睛,就看见他喜欢的人趴在他的床沿,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像块胭脂。
他抬起千斤重的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快到的时候,手又收了回来,他怕碰醒了她,再也享受不了现在的静谧以及她的温柔。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想把这一刻的她,全部记在脑里,而在此时,司祀子悠悠转醒。
对上他的眼睛,像没睡醒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嘴里捣鼓着:“烧退了,没事儿了。”
而后又把他身上的被子,压了压,手轻轻的在他的胸口拍着,她自己的头又枕在了另外一只胳膊上,准备继续睡。
赫连衍眼神暗沉如火 ,一下子掀开自己的被子,把她从床下捞了上来 ,让她冰冷的身躯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口。
司祀子彻底的醒来,冷着声音用手去推他:“放开我,不要命了你。”
赫连衍双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的禁锢她,头埋首在她的颈间,声音嘶哑闷闷的,像一只没人要的可怜狗:“夫人,不生气了,我好疼。”
司祀子推他的手顿了下来,沉默良久方道:“何苦呢,你明知我不爱你。”
她的话就像万箭一下子钻入心房,让赫连衍痛得差点没办法呼吸,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舍不得放手,“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是什么样子的,你跟我说一说,好吗?”
司祀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在宁静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像梦回那荒芜的沙漠,缓缓的说道:“他啊,是一个愿意带我走,愿意拉我出泥沼的人,可是我没有跟他走,在泥沼里,以为得到了幸福,其实没有,在泥沼里,等待我的只有生不如死。”
赫连衍眼底暗涌翻腾,扣住她腰身的手忍不住的紧了一下,埋在她颈肩的头颅,唇瓣发抖问道:“ 你所爱的人,是不是你口中的阿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