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通路魔
这个上半身似人,下半身似蛇的妖怪嘴里接连发出‘嘻嘻’的笑声,在这迷雾一般的林中听得人不觉后背一寒,黎乐下意识退了两步,躲在凫栾身后怯生生地望着它。
就在完全展露自己身躯以后,那妖怪却停了下来,似乎也在好奇他们的举动。
“通路魔?”凫栾从嘴里轻轻蹦出三个字。
黎乐颤声问:“什什么是通路魔?”
“喏,就是它咯,”凫栾扬了扬下巴,“我也不过是在画册上见过,没想到还真有这怪物,据说它们喜欢捉弄迷路的人,平日里就躲在树上,若树下有人经过,便探出头来。”
咽了口唾沫,黎乐又问:“探出头来……做什么?”
凫栾一边拽着黎乐缓缓退步,一边说道:“能做什么,自然是吓死过路的人,它们不喜生吃活物,只吃死尸。”
‘嘶嘶嘶--’
蓦地,通路魔嘴里吐出一跳细细的信子,末端分叉,几乎与那蛇信子无异。
此时它纹丝不动地盘踞在树干上,一双空洞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正看着他们,若不是口中的信子兀自摆动着,真叫人怀疑它是否已经石化了。
“它……怎么不动了?”
“好奇呗。”
黎乐似乎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见那怪物并没有朝他们展开进攻,当下心存疑惑,“好奇什么?”
“好奇我们被吓死之后怎么还能动!”
“……”
凫栾脚下不停,视线始终落在它身上, “估计是从未失手过吧,画册里还说过它们视力与听力极差,全靠嘴里信子探气味,这会儿应该是在探我们的气息。”
“大哥,您真是过目不忘啊。”
“过奖过奖。”
他们不知不觉已与那通路魔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黎乐松了口气,却一眼瞥见身旁停在凫栾肩头的蛊雕仍旧一双榫眼透着警觉的神色。
“那个,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他这问题纯属自我安慰,蛊雕何其敏锐的神兽,若不是眼前形势迫人,它又怎会仍保持一副下一刻便全力以赴进入战斗的模样。
“只要还在这林中,便算不得安全。”
凫栾的话才刚说出口,远处的通路魔便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扑了过来。
若在平日里,这妖物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眼下,他灵力全无,若要逃,即便脚下生了风也比不得它的速度。
“哎,今日看来是免不得要拿你作为祭我这羽毛的第一魂了。”
千钧一发之际,掌中的破魂羽瞬时腾空化作一炳血红的利刃,像是被火焰包裹住的长剑当下对着那不速之客就是一挥。
眨眼间,便将已近在眼前的通路魔劈成了两截!
只听得一声短促刺耳的叫声,通路魔扭曲的五官上布满了纷沓而至的小蛇,最终面上的神色定格在一个骇人的表情上。
蛊雕盯着那幻化出来的剑身一动不动,直到剑光消失,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望着半空。
猩红粘稠的血液洒了一地,眼前的绿也化作了一片紅。
隐约还能从通路魔断开的腹中看到一些尚未消化完的尸骨,全是人的骸骨。
黎乐这下是彻底呼出一口气来,惊诧道:“这破魂羽这般厉害?”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在用。”
“既然如此,怎么不早些拿出来,害得我担惊受怕的。”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责怪道。
凫栾抱着手,看着满地的狼藉,叹气道:“这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我有信念的好吗?”
黎乐白他一眼,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信念,你的信念不就是斩妖除魔吗。”
‘咳咳--’凫栾干咳两声,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说道:“你以为我不想么,你可知道这林中有多少嗜血的妖怪吗,别说其它了,就这通路魔,便能寻着这气味寻来。”
黎乐骇然,刚刚才恢复的面色又一度灰败了下去,“你是说,还有其它的通路魔?”
“自然,这通路魔可是群居的,你能看到一只,便说明这附近还暗藏许多。”
身下这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黎乐只觉得肚子以下已完全不受控制地开始哆嗦起来。
“走吧,一时半会儿也追不来,就算追来了,这么大一只,也够它们吃一会儿了。”凫栾见他又被自己成功吓到了,心里虽暗笑不止,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
肩头上的蛊雕似乎安静了不少,凫栾侧目看它一眼,只觉得奇怪,它的眼神怎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咕咕,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神兽了,怎的,也被它吓着了?”
这话放在平时,蛊雕早已急不可耐地朝他又是挥翅膀,又是咕咕乱叫一阵以示抗议了。
可这会儿,它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的眼神紧紧盯着凫栾,并未回应他什么,好一会儿才顺从地将头埋下了一些。
这举止,倒是让凫栾更疑惑了,蛊雕向来傲气,即便这些时日与他随时在一起,也丝毫不松懈自己的态度,这样一个做小伏低的动作,除了在夜海面前,还从未出现过呢。
难不成它是被我方才那英明神武的一下震慑住了?
不应该啊,天界那么多比我厉害的武神它也不是没见过,怎么就那一下让它破防了?
还是说,它是被我的魅力彻底征服了?
凫栾嘴里哼着小曲儿,走得从容不迫,似乎丝毫不担心后面追来的通路魔,他被自己这一小小的‘发现’带动起全身的好心情,恨不得马上在那人面前炫耀一番,你看,天界最威武的凶兽,与你最亲近的蛊雕,如今都已经认可我了,怎么样,我还不算太差吧?
“你傻笑什么呢,我们这不是还没走出去呢。”黎乐还在担心四面埋伏的妖物,见他咧嘴笑得有些诡异,忍不住呛他一句。
“你懂什么,就算现在来一百个通路魔也挡不住小爷我的好心情。”
黎乐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些日子的阴晴不定,只当他又是犯病了,冷冷的‘切’了一声。
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此时周遭又传来一阵不寻常的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