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灶王
老太太接着又嘬一口粥，然后接着说：“但是你不让他上班吧，他老在家里毁家。然后还抽烟喝酒发酒疯，我担心哪天他再吸上毒，那就全完了。然后我那个男子，一天到晚冷飕飕得，跟谁都欠了他八吊子钱似的，对我不搭不理，上完班回来就是喝酒吃肉看电视睡觉，好像我是个木偶。”
“嗯，您是挺惨的。”我点头说，寻思她那个儿子好像哈士奇，就是人家哈士奇不喝酒不抽烟。这么想，其实养儿子未必赶得上养一只哈士奇呢！
老太太又是“哼！”一声，好像是对我的回复的否认，又像是在否认她的家人。她接着说：“就是我是个木偶，偶尔还摆弄摆弄呢！我实在是受不了这冷漠又麻烦的家庭了，试着要走出去，可是走出去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走到哪里都一样！”
“于是，您就自焚了？”我说。
“哼，不然呢？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我这么做，我男人会不会睁开他那双死人眼，好好看看我！”老太太说。
“唔，好刚烈的奶奶。”我笑道，“其实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凡事想开点就好了，干嘛纠结呢？”
“就是这么大年纪了，才会这样！小伙子还是不懂啊。”老天天用那阴暗的眼睛又看我一样，看得我浑身发冷，“就好像倒水，倒得够久了，水才会溢出来！我就是忍了几十年，最后忍不下去了，才会爆发！”
“可以理解。”我点头笑道，“其实倒水倒够了，停下就好了。如果要接着倒，把水倒出来点就行。”
“老太太我啊，唉，这么多年了，也是看够了。就这么壮烈得死吧。”她又看我一眼，说，“如果我的儿子或者老公跟你一样，我也不至于此了。我是一天到晚，一个愿意好面目对我的都没有啊！好像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
“嗯。哪怕有一个人愿意跟您聊聊，您也不至于此。”我点头笑道。
“最可笑的，是我即使这样死了，我那男人也没流下一滴眼泪！而我那儿子依旧发狂大喊，还是不中用。”老太太说着，留下了眼泪。但那眼泪是红色的！这虽然是眼睛里流出来的，但该是血吧？
我赶紧说：“好了！您这样吧，今晚喝完粥就回去，我给您想办法，明天您来用一次餐，咱们尽快了结这个不欢乐的人生。投胎转世后，相信您一定会有一段美好的人生的，老天爷不会让你只遇到狗屎看不到美味的。”
“嗯，这话对。那我明天来。”老太太说完，喝完了粥，起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才想起来自己没谈钱的事情！我这里也不是搞慈善的，不好不谈价格吧？可是看老人家那样子，我又是实在不忍。好像你妈妈到你眼前来讨口饭，你还必须要钱吗？那也真够孙子的了。
我希望自己能让老人家走之前感受一点人间温暖，所以闭住了口。可是老太太一挑帘子回来了，笑眯眯得把张支票放到桌子上，对我笑道：“不能不给你钱，你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而且我既然要走了，留着钱也无用。”
“呃，其实您不给也行。”我笑道，“晚辈刚赚了一大笔。”
“你赚了那是你赚的，我的是我的。”老太太笑道，“这钱上面写的是天地通用银行，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地通用，听说是这样的。”
她接着离开了。我把支票拿起来，看到上面的数字是：1000000.00元。
我转头把支票给白欣悦和巴玉儿看，然后说：“百万富翁，为什么要自焚呢？难道富人的思想都很清奇吗？”
“她不是死前就有这些钱的。”巴玉儿淡淡笑道，“这是房子的钱。”
“哦，原来是这样。”我点一下头，“她是和房子一起死的，所以阴司里把房子的价值变成了鬼支票！”
“所以，老太太也算死得有价值吧。”巴玉儿笑道，“可见天地间自有公平，鬼神是不会做错事的。”
我再次点点头，去翻阴阳册。
阴阳册上相关的页面很快被我找到了，只见上面写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所谓家家难过，若是碰上不肖子孙，更是艰苦。捱不过之人实在多如牛毛。此种人死后成鬼，需取灶王爷坟头一缕灰，加宗祠廊下一棵草，取食材做成圆球，烹煮成熟便可。此名‘大团圆’。”
“嗯，让老人家来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吧。”我笑道，接着对白欣悦和巴玉儿说，“灶王爷的坟头在哪里？”
“灶王爷的坟头啊，就是炎帝陵啊。”白欣悦笑道，“炎帝是火神，自然就是灶神咯，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灶王爷啦。”
“那好说啊。”我笑道，“炎帝陵自然有祭祀的香炉，从里面取一点灰就好了。只是不知道老人家的宗祠有没有，现代好多宗祠都被推倒了，换成了村委会了。”
“是啊，所以如果有的话，我们就从宗祠取草，如果没有了，就从村委会大院里取草。”白欣悦说，“你这本书年头太久，这些自然没有变通。但道理是通的，鬼神那边就会同意。”
我便订了去炎帝陵的机票，和两个美女关店去了机场，一会儿飞机到了炎帝陵。
炎帝陵在陕西宇阳市，是个很大的丘陵，恰好和坟的样子一致。前面有个挺高大的庙宇，里面焚香如雾，现在是过年的时候，祭祀的人不少。
“你说这里真的是炎帝的陵墓吗？”我看着高大的丘陵，对白欣悦说，“炎帝啊，几千年前的人物，天知道葬在哪里。再说了，这几千年来战争不断，怎么可能保存完好呢？而且有盗墓贼啊！炎帝这种人物，盗墓贼能放过他的陵墓吗？”
“嗯，很可能只是个象征。”白欣悦笑道，“好像成吉思汗的陵墓，里面也根本没有成吉思汗的尸骨。但是也不一定。”
“不是不一定，而是一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