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肚兜
接着我笑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这算是路上捡了一单，恰好也是夜里的，所以是夜草一遭。”
“你不是该吃狗粮么？怎么还跟马儿抢吃食呢？”白欣悦说着戳戳我的脑袋。
“你才吃狗粮呢！”我笑着挑一下她的头发，道，“啊不，你是该吃猪食。我们吃主食的时候，你吃猪食。”
众人都笑起来了，接着往外走，一会儿上车回去。
看看时间，我知道现在应该回别墅。等到了家，已经天微微亮了。虽然是冬季，但这里天并不是很黑，即使是最深沉的夜，也有光明的星月，再加上路灯照，别墅区的夜晚不比白天要黑多少。
我们回到家里，把东西放入冰箱，然后洗洗睡了一下，接着起来吃饭。
“过年的时候快到了哈！”白欣悦边吃边对我笑道。
“嗯，是快到了。”我说，“你过年去哪里？”
“我无父无母，最亲近的家人也都死去多年了，只能跟你一起在这里了。不知道巴道长会不会回道观。”白欣悦说着瞅一眼巴玉儿。
巴玉儿笑道：“每年都是回道观的。但是你们不嫌弃的话，今年我就和你们一起过年吧！我好久没体验俗世的过年法了。”
“呵呵，就是烟火气重一些，别的没什么不同。”我笑道，“今年有巴道长的加持，我家里的年会增添一份神圣色彩呢！”
“哦哈，这么瞧得起我，那过年给你变个戏法。”巴玉儿说罢，继续大吃了。
快过年了，就要去采购年货。我们吃完饭还早，便开车去了古城超市，买了一堆年货回来，接着去店里。
5点到了，刘诗洋挑开帘子走进来。我把做好的饭菜端上去，笑眯眯得一展手，道：“请享用吧。”
“好的，祝我用餐愉快。”刘诗洋笑道，接着开心得吃起来。
“嗯，这人肉吃起来和鸡肉一样哦，果然众生同源。”刘诗洋边吃边笑道。
“那是，上帝造物的时候，是公平的。就好像女娲在制造圣人和恶人的时候，用的都是泥土。”我笑道。
刘诗洋的眼睛一亮，点头笑道：“有道理。”
用完餐，刘诗洋笑眯眯得抹了抹嘴，身上的怨毒之气消散干净，接着朝我们摆手，消失不见了。
我收拾碗筷，刚擦干净桌子，门帘就被挑开了，走进来一个瘦削的男子。
他身上没什么肉，头发短短得，留着乱糟糟的胡子，一身的污垢，好像是从下水道出来的人，又像泥土里长着的土豆。穿着一件白色上衣，腿上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好多地方都被污渍染成了深蓝色。
我想起《爱情公寓》里胡一菲说的笑话：大家都以为曾小贤的车子是灰色的，其实不是，那本是一辆白车，沾了太久的污渍，才变成灰色。便大笑起来，对他说：“这位朋友晚上好。”
那当然是个鬼，他眼神里全是幽幽的不可描述的神情，看我一下后点点头，坐到椅子上，说：“老板，来一斤酒，一碗猪头肉，一份咖喱饭。”
吃咖喱的人大概是南方来的。我笑道：“好的，一共三千元人民币。”
“这么贵？”那人看我的眼神里都是不信任的意思，好像民警审视犯罪嫌疑人。
“是这样。普通的饭菜呢，当然用不着这些。但我这里的饭菜，能解脱你孤苦的鬼魂，让你投胎转世，换成阳间的活法。”我笑道。
那鬼笑起来，凝视着我说：“那敢情好。我做了好久的鬼了，从台湾飘零到这里，也是实在做够了鬼。老板说说，怎么能解脱我？”
“你说一下你是怎么死的，我就能解脱你，方法也很会对你的胃口，就是一道美食。”我笑道。
“哦，可以啊。”那鬼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钱包，打开后数了数，放到桌子上，说，“只有两千五了，希望老板不要介意。”
“不介意。我其实只是随便说个数，这事情也未必需要这么些，当然也可能超过。”我笑道，看那钱包也是污渍布满，都有些不想接里面的钱了。
“行。那就跟老板说说我的事情，是个挺有意思的故事呢。”那鬼说罢，开启了话匣子。
“我本来是个刑满释放的流民，因为有过案底，所以不好找工作，便捡废品售卖为生。我有个朋友叫肚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因为他也是孤单的一个人，所以我常常去找他玩。有一天，我去他那里玩耍，看到了一盘录影带。”
那鬼说到这里，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起来抽。烟味很呛，白欣悦和巴玉儿都不喜欢，便起身离开，到宿舍去了。
我不介意，干脆也拿出自己的烟抽起来。那鬼便呵呵一笑，接着说：“打开录影带，我发现这是他的老板的行车记录仪上的内容。各种风流故事，看得我津津有味。后来就看到老板的老相好来找他，说要他给她钱，不然就跟老板的老婆说他们的事情。老板就疯了，把老相好杀死了，尸体封存在了一个佛像里。那佛像是老板工厂里的产品，有几个人叠起来那么高。”
“我和肚兜看得惊心动魄，从此有了心事。找警方吧，不大信得过，毕竟当年我就是被人冤枉进的狱，便只好把这事情藏在肚子里。但老板发现了我们动过他的车子，就派了杀手，把我杀死了。我没想到我做了鬼也和做人一样，无权无势无能力，只好一路漂泊，来到这里。听说人死了黑白无常回来勾魂，竟然我也没看到，想进地狱都没人领，真是可怜到了极点，连灵魂都被嫌弃呢！”
那鬼说到这里，冷笑起来，但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是晶莹的泪，眉头蹙着，明显是不甘心的。我想，这便是黑白无常不来勾他的原因，但凡尘世缘分未了的鬼魂，都必须把尘缘了断，才能下地府，这个我都见了不少了。
我便笑道：“你算来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