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裂痕
刘心云这才看到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站在城楼之上！
是他，那个深爱着羽儿的男人！
看着两人的相视一笑，刘心云觉得心中最后的一个角落彻底坍塌下来，没入汩汩血海！他真的已经失去她了，吗？
痛苦的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狠厉的决绝！
不，他不允许，羽儿从来都是他，永远都只能是他的！他伤害了她，他就要弥补，用以后一生的时间来弥补，来赎罪！所以他要将她抢回来！
“羽儿，跟我回太楚吧！”乞求的语气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我是会回太楚，但不是跟你一起！”冰冷的声音，冷漠的表情！
“羽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以前的种种是我的错，我会用一切来弥补的，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的机会！”急切的期盼道！
“二殿下，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破碎了就是破碎了，不管你如何的想要将它修补、恢复，也改变不了它曾经存在的裂痕！”
“不会的，羽儿！我们曾经那么恩爱……”
“哈哈哈哈，二殿下，你在说笑吗？我们之间有恩吗？有爱吗？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目的不纯，你不就是为了玲珑血玉吗？为了让我尽快爱上你，居然连皇子妃的身份都用上了，寒云山上还用上了苦肉计！甚至做出种种违逆你父皇的事，就是想让我爱上你，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你成为血祭的牺牲品，不是吗？”
刘心云震惊的听着倾雅静的话，心像针刺一般，她都知道了，原来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苦涩的五个字从刘心云口中溢出，带着深深的惶恐不安！
倾雅静对着刘心云扬起一抹绝美的笑，但是眼中的恨意，却如潮水一般狠狠的卷向刘心云，刘心云被那狂卷而来的恨意直直的击倒，摇晃着从马上跌了下来，还好他反应不慢，堪堪稳住身形之后，缓缓的向倾雅静走去，最终却在她恨意讥肖的眼神下停了下来，这样的她让自己心如刀绞！
“我承认最开始接近你、要你来离人居、要娶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玲珑血玉的血祭！可是，爱上你，也是真的！对于血祭，我也曾犹豫，可是……”
“可是最后你还是选择了完成血祭，不是吗？”倾雅静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他身后黑压压的大队人马！
“我本来做好了一切准备，打算血玉完成之后立刻为你进行救治，没想到你会突然醒来……”
“呵呵，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不是的，羽儿，我……”刘心云现在才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说什么都是惘然了！她彻底的消逝在自己的生命中了，和自己，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吗？
缓缓的抽出腰间的长剑，冰冷的长剑，寒光闪烁！
身后不远处的夜寒一见自家主子的动作，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的主子想做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利落的翻身下马，奔到刘心云身边，对着倾雅静“砰”的跪了下去，一向冷酷的脸上激动异常，颤声道：“夫人，殿下是真的爱你，那件事之后，殿下就一直在自责、在忏悔，而且他受的惩罚也够重的了。”说到这里，夜寒还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的于成都！“殿下这半年来一直活在亲手伤害你的内疚中！为了找到你，殿下甚至想拖着伤重的身体亲自到东离去！现在，为了你……”
“够了，夜寒！”刘心云喝止了夜寒，眼中的冰冷掩不住痛苦自责！
“殿下……”
“下去！”刘心云冷声命令道！
“够了，你们不用在这儿演戏了！”倾雅静冰冷的声音比刘心云的更甚！
刘心云将她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眼神都看在眼里，心中苦笑一声，缓缓道：“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更不可能跟我回太楚，可是，我不想你恨我，我不想以后你想起我的时候只剩下欺骗和恨意！”说完，长剑一挽，手腕一转，长剑“呲”的一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殿下！”刘心云身后的夜寒和其他将领们都惊呼出声！刘心云抬起左手，制止了手下众人的接近！
倾雅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懵了，看着他的胸口晕染上一片更深的暗红，接着，鲜艳的红色滴滴答答的滴落下来，溅在脚下的嫩草之上，转瞬没入地下……
刘心云看着震惊的倾雅静，心中总算升起一丝希望，她还是有反应的！
“我不想留在你记忆中的只有那些不堪的过往，羽儿，我是真的爱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是真心以待的，就算我是想得到玲珑血玉，但是，那一年我也投入了我所有的感情！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所以你也慢慢的接受了我，不是吗？我只恨自己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今天我把这条命还给你，我只求你，日后若还能想起我，请不要只有恨，好吗？这是我唯一的请求！”说完，越渐苍白的脸上闪过小心翼翼的光芒！
见倾雅静只是看着自己，刘心云一咬牙，手一用力，长剑又深进一寸！“噗”的一声，随着华丽的血雾喷涌出来，他的脸色也越加苍白……
“夫人，请原谅殿下吧，他是真的爱你啊！”夜寒再顾不得其他，再次跪了下来，堂堂男子汉声音哽咽，几乎要哭出来了！
倾雅静这才反应过来，“唉，二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语气缓和了下来，敛下双目，缓缓转身，清冷的声音传来：“你走吧，以后我们各不相欠，也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
看着那个挺直着脊背，慢慢远离的背影，刘心云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风变成了飞灰，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换来“永不相见”这四个字吗？
那背影一步步踏碎了过往的所有！
那个初识时一脸忧伤的女子，第一次在自己怀里醒来尖叫的女子，回廊下平静说总会离开的女子，那个和自己在寒云山看花的女子，那个绝望奏琴的女子，那个慵懒如猫的女子，那个月色下血尽昏迷的女子……
所有的一切，被她决绝离开的脚步一步步的踏成破碎的记忆！
“羽儿，不……”身上的痛不及心中痛的十万分之一，刘心云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朦胧中，那个白色的身影没有一刻的停留，就那样飘然远去……
“殿下，殿下……”
一场莫名的战争就这样在太楚二殿下的自残行为中奇异的结束了！
当进攻东南大营的沈老将军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我的殿下啊，你让我牵制住这东南大营的三十万人马，可是为什么最后却变成这样呢？
但是，太楚的四十几万大军任然陈兵悠兰山下，太楚和千部依然各自关闭边境，两方对持着！
刘心云伤重昏迷的消息传到倾雅静耳中时，倾雅静淡淡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中曾经的恨意荡然无存了！
于成都看着拿着棋子却精神恍惚的倾雅静，心中漫起苦涩，有力的拳头紧了又放，放了又紧，最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拉过倾雅静，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使劲的嗅了嗅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然后将下巴放在她头上，温柔道：“雅静，你担心他？”
“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我一直以为他对我从来只有欺骗，一切都只是为了玲珑血玉……”
“所以，他现在的行为让你困惑了！我的雅静！”于成都轻唤一声，之后幽幽一叹，似下决心一般，轻声道：“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真的爱你！虽然他做出了那样不可原谅的事！”
倾雅静从于成都怀中抬起头看着这个俊美的男子，满眼的疑惑，于成都轻点她的俏鼻，温柔一笑，道：“谁叫雅静魅力无穷呢！”
倾雅静娇嗔的瞪了于成都一眼，惹来于成都一阵开怀的大笑，拉着倾雅静重新坐下！
“刘心云的事我派人调查过了，他的母亲是太楚皇帝还是将军时就纳的小妾，可是，在有了他之后的有一年，太楚皇帝遇上了你娘，可是，那时候你娘年纪还小，后来，皇帝无意中看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和你母亲很像，于是，皇帝又将那名女子纳进了将军府，将对你母亲所有的爱都给了那名女子，第二年，那女人为皇帝生了个女儿，但是，那时你母亲也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但是，恰好边关告急，皇帝被派走了，回来的时候却得知你娘嫁给你父皇的消息！宫变之后，皇帝没有找到你娘，心灰意冷之际没有再纳新妃，却日日去那名像你母亲的妃子那儿去！那名女子成了皇帝的宠妃，虽没有皇后之位，但是却比刘心云的母亲更有地位，再后来，为了平衡朝堂势力，皇帝还是充实了后宫，于是，刘心云的母亲在后宫斗争中被陷害，被赶出宫带发修行，但是，还是被追杀，后来，在寒云山隐居起来，再后来，是司徒家的人，也就是你母亲的哥哥，你舅舅，帮她证明了清白。回宫之后，她与司徒家的人就走得近了些！司徒家的二小姐对刘心云一见钟情，刘心云在其母亲的授意下也不得不接受司徒二小姐！后来，在储君之位的争夺中，刘心云的母妃再次被害，这一次，却是司徒二小姐救了他母妃，而司徒二小姐却成了活死人，而他母妃中毒较浅，拖了一年之后还是去世了！临死之前要刘心云一定要救活司徒二小姐，并娶司徒二小姐为妃！”
一段往事，于成都娓娓道来，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感情！讲完之后默默的看着沉默的倾雅静！
倾雅静还是第一次知道刘心云的事，半响之后，才喃喃道：“怪不得寒云山遇刺之后，养伤时他问过我一个问题，说要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母亲的遗愿之间该怎么选择，我当时还说一个人如果连母亲的遗愿都不顾，怎么可能是个负责人的男人！原来，如此！”
“你，原谅他了吗？”于成都有点酸酸的问道！
冰雪聪明的倾雅静怎么会听不出他的醋意，轻笑道：“你这么大方的把这些告诉我不就是想要我原谅他吗？”
“我才不是要你原谅他什么的，我只是希望这件事之后，你和他之间能彻底结束，我不想他还在你心里，即使是恨、是怜悯也不可以！你的心里，满满的，都只能是我！别的什么也不能装！”于成都难得霸道的说，这是两人重逢后于成都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表示他的在乎、他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