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节
得心口,越发得闷得发慌。悄然地转身,黯然地离去。
红鸢只顾着看向眼前的惊奇,因是注意不到水衣的悲伤。倒是月终天细心,一直望着水衣离去的身影,一脸的心疼。
五.
听说,云朵瑶病了,不过,又不能算是病,是中了一种毒,血蛊。水衣在医土之乡的秋水霜呆了两个年头,自是听闻过血蛊的。这种蛊的制作,很是阴毒,先是用浸染了世间最为奇特之毒的毒血来喂养选中的蛊虫,待蛊虫成年后,也就身含奇毒。然后,才将蛊虫放入要害之人的体内,噬食人的五脏六腑,将毒性蔓延到人的全身,就算到时将蛊虫引出体内,中毒的人也很难生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般狠凛的心肠,竟是忍心向云朵瑶如斯娇滴滴的美人下这样的狠手。
所幸,云朵瑶体内的蛊虫早被引出,就是体内还残余这些未清的毒素。而雪海之君带着她此番前来,正是想向祭月城主借用一下月泊泉,来替云朵瑶散去体内的毒素。
侍剑恭敬地站在水衣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向她禀告着那些刚刚得到的消息。蓦地想起,红鸢离去时对她意味深长的叮嘱,若是真到了那地步,你怎么都得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秋水霜。
红鸢话里的深意,侍剑是听不懂的,这些年来,她只顾着练武和修习医术,对于儿女私情是一概不知。只是,侍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水衣。自两年前,红鸢将她放到了水衣身边,她就一直跟着水衣。而水衣给侍剑唯一的感觉,就像是夜空高悬的明月,光辉而圣洁,高贵而疏离,总喜欢在嘴角噙着风轻云淡的笑意,连向来古灵精怪的红鸢也无法打破那层厚重的冷漠。
今日这般失魂落魄的水衣,侍剑还是第一次见。
从昨晚自揽月霜华回来,水衣就一直保持着这伫立的姿势,站了一宿,此时又是次日的日薄西山,夜幕即临。水衣紧蹙着眉头,流淌出的悲伤,足矣暗淡了天际绚丽的晚霞。
让侍剑都忍不住心疼,这世间,竟是还有人长得如此剔透。哪怕只是颤一颤眸光,都是一番让人沦陷的风情。
几乎是软着嗓音,侍剑慢慢靠近了水衣。手里,提着一件水蓝色的外袍,
“君上,入夜风寒,加件袍子吧!”边说,边将袍子披到了水衣的身上。水衣身上,还是昨晚的那件浅蓝秋装,加这件水蓝的袍子,也不显得突兀。
终是,见水衣面向窗外的身子转了过来,一对清眸蒙了层朦胧的雾气,看不到眸底那片潋滟的星光。却还是见她嫣然一笑,温柔地跟侍剑道,
“侍儿,你来我身边,已有几个年头?”
侍剑愣了一愣,想了一想,才答,
“两年了,”后又是补了一句,
“自君上到了秋水霜,婢子就一直伺候在君上身边了!”
“是啊,两年了,”水衣一声轻叹,眸光又是变得飘渺,
“五年的等待,两年的追寻,七年的光阴,他为何不归呢?”接下来的一句低语,似是询问,又似叹息。最后,都化成了眸底一片清然和决绝。
“他欠我一个回答!”水衣道。
“额。”侍剑已是懵然,水衣如此飘忽的思绪,哪里是侍剑可以招架的住。侍剑才想跟上水衣,却已见水衣浅蓝色的衣摆,翩然飘出了门口。
“君上!”侍剑心下慌乱,匆忙抬脚跟了上去。
虽说,这次是离楚歌有求于月终天,但香雪海毕竟是四大世家之一,月终天也不好怠慢,只好将离楚歌和云朵瑶安排在靠近月泊泉的倾月小筑。
当水衣到的时候,离楚歌正在给云朵瑶喂药。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病着,也是美得无可挑剔。苍白的脸颊,不见了传言中的柔媚,倒是添了几许柔弱,更是惹人心疼。离楚歌就端着药碗,坐在美人榻下,英俊的眉眼堆积着层层讨好,丝丝缕缕间皆是柔情刻骨的宠溺。
水衣的脚步,生生停在了门口。
曾几何时,他也曾温柔浅笑地守在她的病榻前,用柔软的双唇渡她喝下一碗碗苦涩的药汁。如今,他的柔情仍在,只是给了别人。莫非,真如了六姐当年所讲,她只是徒惹一身断情殇罢了。想她,舍了一生的富贵荣华只想与他修得今生今世,这斯光景,让她如何甘心?
于是,水衣定了定心绪,清了清音色,朗声道,
“本君心中一直有一惑,想请教于主君,不知主君可否赏脸?”
这突起的,深刻于心底的嗓音,让离楚歌脊背猛地一僵。朝思暮想的容颜就在身后,他却不知该如何去解释,这些年的往来匆匆;不知该如何去述说,已是穷途末路的将来。他已经,无法再去给予她世间女子艳羡的幸福。只好,有些抱歉地,望向了榻上的云朵瑶。
云朵瑶也是一眼苦涩地回望着他的凝眸,答,
“去吧!”
两人倍感无力的对白,投入水衣的眸底,成了情深意重的依依不舍。心里又是一紧。
离楚歌走了出来。
皓月已经东升,今夜是十六,较之昨夜,明月还要圆满几分。高处的夜空,在月华的点缀下就像是一匹镶了圆润白玉的黑色绸缎。让水衣忍不住地想起了梵山上度过的那些个夜晚,也曾月华如练,夜色清明。不禁脱口而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离楚歌的脚步顿是一停,转过脸,神色是水衣从来都不曾在这张脸上见过的疏离,他说,
“不知君上所谓何事?”
“君上?”重复着他口中的称谓,水衣一记苦笑,以前,他都是唤得她,月儿。
“主君可曾到过梵山?”
“从未!”不敢多想,离楚歌开口就答。
于是,水衣忽得就笑出了声来,盈盈娇躯踱步上前,纤臂一把抱住离楚歌结实的腰身。轻柔地嗓音,携带着不知所措的慌张,隐约可闻言语下的低泣,
“阿离,你为何不归,你可知,我在梵山等了五年!”没有抱怨,只是忧伤,浓到骨子里的忧伤。
离楚歌心里一醉,又是一疼。最后,终是狠下心,将水衣扣在他腰间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然后,装得冷漠地道,
“君上认错人了!”
“离楚歌!”松开的手,悲怆的疼,使得水衣的声音微微高扬,
“北瀛凌海的生死相许,梵山月下的三世誓言,碧波池里的无怨无悔,空寂峰的不舍不离……前尘往事,点点滴滴,你都是骗我的么?”
骗她,怎么可能,他又怎么能。离楚歌抿着唇,脑海中已是百转千回,理智只差分毫就要溃不成军。他是不能,只是不能,不能告诉她,曾经天长地久只会生死离别,曾经不舍不离只会无语凝噎。让他如何开口,纵然千帆过尽,他对她始终如一,不过天意弄人,他即将乘风远去。
此时,离楚歌就如喉间卡了根芒刺,只要一动,就是分筋错骨的疼。
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不是不想,亦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若余生只能留给她无尽哀思的话,倒不如让她死心的彻底。
长痛不如短痛!
“你是记得我的不是?”水衣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带着询问,带着哀求。
离楚歌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