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剃头
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留下的都是些上了岁数没有劳动力的老年人，以及少部分中年人和留守儿童。老李叔就是村里那少部分中年人之一，也才四十来岁。
按理说，这岁数到城里打拼也不成问题，奈何老李叔是个残废，儿时走山路不慎摔断了左腿，成年后父母东拼西凑花了800块给他买了个痴傻婆娘，可惜早年婆娘难产生下儿子就死了，至今再没讨过婆娘。
别看老李叔腿脚不利索，却自学了剃头的好手艺，时常给村里的男人们推头，邻里邻外的也象征性的给点剃头钱，拿不出钱的村民老李叔也会免费给他们剃，不过村民不好意思，来剃头都会自觉送些自家种的粮食，就当代替剃头钱了。
平时老李叔都是不出远门的，这天也不知怎么的太阳刚落山不久，他便提着油灯杵着拐杖往后山走去。
村里天黑得早，又没有路灯，村民们晚上向来都是不出门的，外面黑咕隆咚的，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一点儿也不夸张。油灯摇曳，微弱的灯火忽明忽暗，静谧的夜里偶有窸窸窣窣地虫叫蛙鸣声，此刻却只有沉闷的有规律的“咚~哒~”声.
第二天晌午，老李叔年迈的父母见儿子迟迟未归家，焦急地唤来左邻右舍帮忙寻儿，村民们寻到老李叔时已是第二天傍晚，尸体都僵透了，横躺在去后山的半路上，身上好几处摔伤，村民们猜测老李叔可能是摔死的。
见着儿子尸体时，老李叔的父母绷不住了，哭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啊。村里人看这情况也不是办法，合计着一块儿给老李叔办个丧事，这时隔壁老毛说道：
“老李叔不是有个儿子嘛！”
村民们这才想起来老李叔还有个儿子，17岁就跑城里打工了，只是出去就再没回来过。家里面死了人，家里的孩子怎么着也得赶回来守灵的，村民们一起出谋划策，联系上了老李叔在外打工的儿子。
老李叔的儿子回来时，身旁还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个大胖小子，小脸儿胖嘟嘟的，看样子估摸三岁多的样子。原来老李叔的儿子在外的这些年挣了点小钱，买了套房子和辆车子，还娶了长相水灵的媳妇，连娃娃都三岁多了。村民们议论纷纷：
“这养大的儿子挣了钱不知给家里老人寄点也就算了，这么些年也不知回来看看家里的老人，若不是老李叔发生意外摔死，当怕也不会回来。”
“我家儿子女儿在外虽然挣得少，每年至少都是会回家一趟的，每次回来也会塞点钱。”
“打小死了娘的娃子良心还真是坏！”
“诶！你们说这老李叔死的是不是有点蹊跷呀？”
“行了行了，你们小点声，也不分分场合，别人家家事就别乱嚼舌根了！”隔壁老毛出言制止了村民们的议论，毕竟逝者为大。说完隔壁老毛走到老李叔儿子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开口道：
“小李呀，有12年没回来了呀，都长成大男人了，没忘记你毛叔吧。”
“毛叔好，我怎么能忘记您呢，我记得小时候您常带我去后山玩的。”小李回复道。
“没想到你一回来却是因为这种事情，好好送老李叔最后一程吧。”隔壁老毛说完这句又轻轻地拍了两下小李的肩膀，扭头瞟了眼他身旁的女子以及女子怀里的男娃子。
守灵当晚，老李叔年迈的父母扛不住早早的进屋睡了，小李一家三口守着老李叔的棺材沉默不语。
“爹、娘，二虎饿了。”二虎奶声奶气地说道。
“二虎乖，爹现在就去超市给你买点吃的，你再忍一忍。”说完小李便出门去了。
“娘，桌子上不是有吃的吗？爹为什么还要去超市买吃的呀？”
“桌子上那些都是贡品，给爷爷吃的，我们不能吃哦！”女子温柔地哄着怀里的男娃子。
“好吧，那二虎忍忍，等爹爹买吃的回来。”
过了许久，小李还是没有回来，这乡下村里不比城市，根本找不到什么超市，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长时间的等待可真是把二虎给饿急了，他趁母亲犯困时偷摸的拿了桌上的一个苹果，躲在棺材后面悄悄地吃了起来，害怕被爹娘发现自己偷吃了爷爷的贡品挨骂，就连苹果核也一起吞掉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刚办完老李叔的丧事，小李一家三口就着急要回城里忙工作，临走前给家里的老人塞了些钱，便匆匆开车回城去了。车子按着导航播报的路线行驶着
“前方100米右转。”
“前面100米右转。”
“前方100米右转。”导航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术。车子从乡间小路行驶到坟堆处，竟一直来回在坟堆处转圈，怎么也开不出去。
“老公，这条路我们不是走过了吗?”女子慌张的问道。
“别着急，我换这条路试试！”小李不信邪，朝着导航指示的反方向那条路行驶.又回来了！
“老公，该不会鬼打墙了吧！你爹是不是怨你一直没回来看他，不让你走了呀？”
“别胡说，我再试试！”小李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还是回来了！
“你和二虎在车上待着别乱跑，我下车去探探路。”小李停下车，强装镇定地说道。
“老公，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然待在车里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呢，那我们一起去。”小李安抚道。
小李一家三口刚下车没多久，却发现儿子二虎不见了，夫妻俩到处寻找。
“二虎！二虎！”
女子已经急哭了，夫妻俩在坟堆里转来转去，隐约看到前方有一抹小身影，他们朝小身影跑去，是他们的儿子二虎！
二虎娃子趴在一堆坟前睡的正香，可娃子的头发却没了，小李抬眼一看坟堆，这不就是昨天刚下葬的老李叔的坟头嘛！
之前听村里老人们说过，给死人吃的贡品动不得，若是动了贡品便会被鬼缠上，守灵那晚二虎肯定是饿急了，偷动了爷爷的贡品，这对死者是大不敬啊！小李跪倒在老李叔的坟前痛哭道：
“爹！是孩儿不孝，孩儿保证以后每年都带媳妇和二虎回来看你，求求你别带走二虎，他还小，不懂规矩。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爹！孩儿知道错了，是我忘恩负义，小时候你辛苦给人剃头攒钱让我读书，我却因你是个跛子而觉得丢脸，我该死！你放过二虎吧！”
这时二虎娃子睡眼惺忪的醒来，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问道：
“爹、娘，你们怎么哭了？”
小李一把抱住儿子，拉着媳妇领着二虎给老李叔道歉，鞠躬赔罪，承诺每年回来看老李叔，又烧了好多好多纸钱，这次一家三口安全的离开了，车子一路畅通回到了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