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牧白领来了一个娇俏的小女人回来,她穿着时兴的白裙子。
他们两个人走到我面前时,我才知道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而我不过是陈家的童养媳而已。
(1)
“柔柔,这是林落。”陈牧白指了指我,那个叫柔柔的小女人高高兴兴的跑过来。
“原来你就是林落,是牧白的童养媳是吗,牧白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柔柔上下打量着我。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当小丫鬟告诉我陈牧白回来时,我高兴的坐在这里等他,可是他领着一个另外一个女人回来时,我多少有点不舒服,当他只为柔柔介绍我的时候,我心里更加难受。
我站起来,险些站不稳。
“你的脚怎么那么小,是裹小脚了吗?我妈妈说那是思想封建的人才这样。”
我低头看着我的脚,三寸金莲,是陈牧白母亲要求的,说是只有这三寸金莲才是陈府少夫人的模样。
“牧白,这位是?”
我没有回应柔柔,只是问陈牧白,我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落,让柔柔做你的妹妹可好,府里你一个人多少有点寂寞。”说完,陈牧白看向柔柔,满眼温柔,脸上洋溢着宠溺。
柔柔也抬头看陈牧白,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好一对金童玉女,好一对才子佳人。
我咬着嘴唇,感觉到嘴唇被咬破,鲜血流到嘴里。
好咸,好腥。
“如果我不呢?陈牧白。”
我坚定的看着陈牧白。
“你说我是思想封建吗?我觉得陈府只能有一个少夫人,陈牧白我接受不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心里早已崩溃。
陈牧白微微错愕一下,继续笑道。
“那既然林落在意,那我们后面再议,并不着急。”
柔柔却嘟着嘴,不情愿的说着。
“不嘛,牧白哥哥,没有身份也是可以的,只要在牧白哥哥身边就可以。”
说完柔柔跨着陈牧白的手臂,小鸟依人的看着我。
那是挑衅,那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我无力的又坐下,因为我的小脚导致我没有办法站稳,一股无力感席卷我的全身。
陈牧白继续说着“林落,我带你和柔柔去买点衣服吧,你的衣服都过时了,现在不流行了,不要穿着颜色暗淡的衣服,看着很难赏心悦目。”
我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赏心悦目,该怎么赏心悦目。
我的头发是从小留的,我也没上过学,我只是陈府的童养媳,从没有出去过。
随后,陈牧白带着我和柔柔来到了店里,这家店我之前见过,但是我从来不敢换这种衣服,因为从小的思想告诉我,就应该穿袄裙这样的,而不是露着胳膊露着大腿的裙子。
我看向陈牧白和柔柔,突然觉得我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林落,过来选几身衣服啊。”
我点点头,迈着步子走过去,可是由于裹小脚,我走不快,我走过去,看见那白色的裙子,我很拒绝。
“牧白,我不适合。”
柔柔却高兴的说着“我喜欢,牧白哥哥,买给我,好不好。”
我低下的头颅更加难受,双手握着衣角。
“牧白,你去了这八年,真的给我了很多惊喜。”
我抬起头,恍然间看不到当年的人。
(2)
我本是屠夫的女儿,因八字旺夫,被陈府夫人选作了童养媳。
自从那日起,有个老妈妈每天都来我家,教我女子的礼仪,要我裹小脚。
“只要有了这三寸金莲,你的丈夫才会爱你疼你,可千万别留大脚。”
老妈妈指着我的脚,其实我的父母并不想多管我,因为我们家就是卖猪肉的,我们没有那么多礼仪,没有那么多规矩。
“记住,看你的丈夫,你要低着头,更不可反抗你的丈夫,女子就要做到三从四德,不可逾矩。”
老妈妈继续说着,我点点头,我的脚很疼,因为那一层层白布,我艰难的走下床,老妈妈拿着教条打我的胳膊。
“你这样走路不好看,从新走。”
我看向屋外的父母,他们也不管我,我从新走,只是为了做陈府的少夫人。
后来,我十二岁入了陈府给陈牧白冲喜。
从小陈牧白就体弱多病,陈府找来算命的先生算命说是需要一个八字旺夫的人,才可以保佑陈牧白。
而我就选中了。
我坐在床上,不敢动,更不敢看陈牧白。
“你就是我的小娘子吗?”
陈牧白走到我身边,那时他七岁,我比他整整大了五岁。
我点点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陈牧白拉着我的手“从此你就是我的妻了,我陈牧白我保护你的,对了你喜欢上学吗?”
我愣住了,他们不让我上学,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摇摇头。
陈牧白继续说“上学不好,需要背好多东西,不如在家好玩。”
其实我本来想说在家也不好玩,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玩的东西,但是抬头的瞬间我看见英俊的少年郎,我竟然忘记说什么。
少年郎眸子里是点点的星光,是我青春懵懂的初开。
陈牧白继续说着“你叫林落是吗?名字不错,以后我也教你识文读字,你跟我一起,这样两个人好玩些。”
我点点头,带着微微笑意。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陈牧白说着,凑到我的脸前。
我突然忘记老妈妈的规矩,我问道。
“你以后可是我的丈夫了,那你便不能抛弃我,你可知道。”
陈牧白点点头,极其认真的举起手。
“我们拉钩,我说话作数,你也要作数。”
我也举起手,两个人拉钩为誓言。
可是我看着陈牧白,那些誓言还是不作数了,只有在被爱的时候,那些话才作数。
不过,他陈牧白纳小妾,我又能怎么样,我这一生都是困在了陈府里面。
陈牧白挑来我我喜欢的衣服,脸上很冷淡。
“林落,这些已经不时兴了,你要向前看,人总要进步。”
我看着陈牧白点点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落听就是了。”
陈牧白却摇头。.
“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有自己的思想,这个世界变得开放,人们思想在进步,不能困在旧社会,更不能止步不前,你是好女人,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你有自己的思想。”
自己的思想,我苦笑。
我举起左手,小拇指早已没了。
那些誓言也早都没了,不是吗?
(3)
五年前,陈牧白出国留学,而陈府偏偏就在这时出了错。
陈老爷一直卧病在床,当那些上门要债的找上门来时,陈夫人挡在我们身前,告诉我。
“林落,陈府没了,我们便没了。”
于是,我举着菜刀冲出来,我的眼前是几十个流氓痞子。
我砍下小拇指。
“我们陈府欠的东西,我林落会一一还完,我要是不还,你们大可像刚才那样处置我,我林落生来就是陈府的人,陈府永远不会没落,只要我在一天,陈府就一直是陈府。”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女人,竟然一一佩服,还让我入当时的帮派。
可是我知道,我离不开这个宅子了。
“林落,这是什么,你的手指呢?发生了什么?”
陈牧白关心的问道,眼中是心疼和着急。
我放下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牧白,我早已由不得自己,我这个命已经被陈府买走,你说的,我做不到,我也没办法去做。”
我留下泪水,那时候我一边经营陈府的各大产业,一边还债,一边应对那些恶霸,那时候陈牧白还托人来要钱,我拿出为数不多的钱。
那时候我很痛苦,天天夜里哭,我连声音都不敢大声,因为陈府院子里的人都关注我,我是他们的希望。
曾几何时,我走到街上,看到时兴的衣服,和烫卷的头发,我也羡慕,就如同我想上学一般。
只是我这条命不由我。
陈牧白见我不说话,只是心疼的握着我的手,我无奈的放下。
“牧白,林落还是林落。”
陈牧白摇摇头,目光深沉而又悠远。
随后,陈牧白让我和柔柔换了衣服。
“我们去拍照吧,林落。”
我点点头。
照相馆我从来没去过,只是觉得新奇而已。
我们三个人来到照相馆,那人讨好着陈牧白。
“少爷和夫人好登对。”
而那个夫人自然是柔柔。
陈牧白摇摇头,走过来拉我的手。
那个人拿来奇怪的盒子,咔嚓一声,竟然照出了如此美丽的相片。
陈牧白拿着一个怀表给我。
他打开里面是我的照片。
“林落,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这个你可还喜欢。”
我看着那小小的照片,心中满是欢喜。
“可是牧白,能把我的照片换成你的照片吗?”
我询问着,比起我自己的照片,我更喜欢陈牧白的。
陈牧白点头,重新换来给我。
我们三人回到陈府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陈夫人守在大堂,看见我们回来。
“跪下。”
她的声音沧桑而又威严。
我跪下,而陈牧白站在原地,柔柔过来拉我,这一瞬间,我又难受起来,我看着陈牧白,我还是那个守着规矩的林落,我的旧思想始终和他们没办法接触。
“林落姐姐,不要这样,我们没有犯错,我们不能跪。”
陈牧白撇了撇我,随后看向陈夫人。
“母亲, 你这是为何。”
“你要娶妻,你对的起林落吗?这个家都是林落撑起来的。”
“母亲,我有我的安排。”
“你安排什么,这个家你做过什么,你出国留学脑子读傻了,你父亲虽然纳了很多小妾,那时因为我不能生孕,林落呢?你碰她几次,女人不过是想留个孩子,你打算这样到何时。”
陈牧白久违的没有说话,柔柔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是的,陈牧白很少碰我,所以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孩子,我已经二十八了,我已经没有青春了。
(4)
闹得不欢而散之后,我回到了房间,陈牧白也来到我的房间。
“林落。”
他的声音带着怜惜和可怜。
我有些不适应,我不喜欢这样的陈牧白,他应该高高在上,有着远大的抱负和目标。
那个少年郎才是我心中的少年郎。
“你不必因为母亲的话而来找我,你不喜欢我,就不必做这些,你去找那个叫柔柔的小姑娘吧。”
我感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林落,不是这样的,我心里的一直是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你不会同意的。”
我抬起头,看着陈牧白。
“你没有我,你要是有我你就不是陈牧白了。”
陈牧白推倒我,趴在我的耳边喃喃自语。
我看着帷幔,觉得这一切如同梦一样。
这一夜,我睡得难受,我睁着眼睛,看着旁边的陈牧白,突然有些不相信,这是当年的陈牧白吗?
他没出国留学前,曾经要想拒了和我的婚约,因为我不是有新思想的人,我不理解什么是真爱,我只是遵守着和陈夫人的约定。
那一天陈牧白拉着我要让我回家。
“林落,我让你回家,你可以随便回家。”
我跪倒在陈牧白面前。
“牧白,你不是说娶我为妻,为什么要抛弃我,陈夫人说了不可以的。”
陈牧白急的跺脚。
“陈夫人,陈夫人,什么都是她说,林落你喜欢我吗?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陈夫人说我喜欢你,陈夫人让我嫁给你的。”
我说着,冷静的看着陈牧白,这个家伙相当于从小被我带大的,我于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而陈牧白竟然哭了,那一年我二十,而他才十五。
“什么都是陈夫人,林落你想过你自己没,你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和我在一起几十年,这样不公平,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不公平。”
我摇摇头,仍旧不卑不亢的说着。
“牧白是少爷,我是牧白的妻,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陈牧白彻底崩溃,和我一起跪在我家门口,他抱着我痛哭。
“林落,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我抱着陈牧白,像小时候他摔倒了痛哭一样,我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
“没什么的,不要害怕,过去了就好了,不要哭,男子汉大丈夫。”
陈牧白的肩膀一直在颤抖,我只好挺直腰板。
“林落,你是个坏人,全世界也只有你这般对我。”
“怎么会呢,林落喜欢少爷,只会对少爷好。”
“那你说你喜欢我。”
陈牧白站起来,站在我家那颗槐树下,俊朗的少年,满脸骄傲的期待着。
“林落喜欢少爷。”我站起来说着。
“不是少爷,要大声一点。”
陈牧白纠正道。
我看着他清澈的眸子,突然大声喊道“林落喜欢陈牧白,陈牧白只能是林落的。”
站在槐树下的少年突然笑了,像得到糖的孩子一样,他开心的抱起我。
“陈牧白也喜欢林落,只喜欢林落,喜欢就是永远的。”
他抱着我转圈圈,我一边说着不合规矩,一边却又高兴的魂都要出来。
(5)
陈牧白醒来看到我,突然心疼的摸着我的脸。
“林落,林落。”
他就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如同昨天那般。
我答应着,却又被束缚一般不敢乱动。
陈夫人的丫鬟喊我过去,我和陈牧白告别。
一进房间,陈夫人就拉着我的手。
“林落,牧白不会纳妾的。”
我拍了拍陈夫人的手,安慰着陈夫人。
“母亲,林落不在意的。”
陈夫人突然留下泪水,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我。
“林落,你活得没有自我了,是陈府束缚了你吗?你原先是很活泼的,虽然我希望你规规矩矩,可是我更希望你开开心心,女人一旦入了这个宅子,往往就没了自由,你不一样,我不希望这座宅子困在你,你切莫变成和我这般的女人。”
我摇摇头。
“母亲是花容月貌的人,是端庄稳重的,是林落望尘莫及的。”
陈夫人抱住我,柔声的说着。
“林落啊林落,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低下头,想起小时候那五年,陈牧白七岁的时候便娶了我,而我七岁的时候就被逼着缠小脚,学各种规矩,经常不是打,就是骂。
有一次因为我做错了规矩,被淋了一身冷水,站了一整夜。
我当时都分不清泪水和冷水,直觉浑身冰冷,还有我的脚那么疼。
那时候林落估计就不是林落了。
我感叹着,从陈夫人那里出来,刚好碰见陈牧白带着柔柔。
柔柔来拉着我的手“姐姐,牧白哥哥要去演讲,我们一同去看呀。”
我惊讶的说着“什么演讲。”
“大学的演讲。”
原来是一个大学邀请了陈牧白去做演讲,陈牧白其实少年成名,学习很好,所以五年前就去国外读书,拿了很多证书。
柔柔想要拉着我的手。
我很抵触,我冷冷的看着她。
而柔柔笑的跟花一样。
“姐姐,你不喜欢我吗?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一样。”
她的目光清澈,我看不到算计,竟然一瞬间觉得不知所措。
“因为牧白是我的,不是你的。”
我冷冷的说着。
柔柔抬着脸看我,实际上我俩差不多高,但是我穿的鞋子底很厚,我看着柔柔,确实美的不可方物。
“姐姐,不是这样的,他是我的哥哥,我没有想要独占牧白哥哥。”
“你说什么。”
(6)
突然礼堂开始放炮,一阵轰鸣声,我看着柔柔,她张嘴正在说什么,可是我一点也听不到。
礼炮放完,陈牧白也上了讲台,他没有穿西装,反而穿的长衫,像极了私塾的教书先生。
他慷慨激昂,说着一些我不懂的话,我只能大声的鼓掌。
演讲结束后,又是一些发言,一直到了下午。
陈牧白向我走过来,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去大学看看。
这里我曾经来过,只是没有过多停留,确实有些不一样。
“林落晚上有烟花,我们等到晚上吧。”
我点点头,仍由陈牧白牵着。
“牧白,我很喜欢这样,以后,我们都这样牵手好吗?”
陈牧白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沉思了一会。
“林落,让柔柔做你的妹妹可好,让她陪着你。”
为什么,我看着陈牧白,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牧白,你说的人要改变,人要有新思想,你为何要这样呢?”
“林落,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
这时候,烟花轰的绽开,时间好像停留在这一秒。
陈牧白抓着我的手,我看向他,觉得手指多了一个东西,是一个戒指。
“林落,这是西方流行的,这代表着永恒的爱。”
我在心里反复重复着。
“永恒的爱”
而烟花还在绽开,陈牧白突然拉着我的手跳舞。
“林落,你去接触新的事物吧,没有必要留在陈府。”
我摇摇头。
“牧白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的。”
“我要解散陈府。”
陈牧白说着,他的眼神很坚定,我放下他拉着我的手。
极其生气的说。
“陈牧白,陈府不能散,他们需要我,他们出去了,母亲怎么办,你怎么办。”
“林落你该想想你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你也是一样的,我不想你继续困在那里。”
我拼命摇头,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力量。
“你什么都不懂,我不是自由的,我一直都是陈府的,你也是,你想要的新生活不是我们能接受的。”
陈牧白听着我说话,就要来抱我,我狠心推开,这是我第一次任性,第一次没有规规矩矩行事。
而陈牧白却好像没有重心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
不应该这样的。
我连忙走过去看,就看见陈牧白鼻孔开始流血。
“牧白,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回事,我们去看医生。”
“不去,林落我不去。”
“好”
我点点头,抱着陈牧白,陈牧白躺在我的怀里说着小时候的话。
我就一直听着,我看着陈牧白,看着天上的月亮。
(7)
第二天,我醒的很晚,因为昨天晚上回来我想了很多,我看着手中闪闪发光的戒指。
永恒的爱。
我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走出门的时候,发现下人们在收拾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大声的训斥着。
这是一个小丫鬟跑过来。
“少夫人,少爷突然让我们都离开陈府,还有少夫人你。”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丫鬟,踉踉跄跄的走到大堂。
陈牧白端坐在大堂中间,而那些下人开始领钱。
“你这是做什么,陈牧白。”
我走到陈牧白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一阵难受。
“你要把陈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陈牧白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反而冷冷说道。
“林落,你也走吧,这是休书,不要在这里了。”
“你是傻子吗?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我不甘心的问着。
“我知道,我不是傻子,你自由了,林落。”
说完,陈牧白长舒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
我坐到椅子上,看着人群走了一波又一波。
我始终不相信这是陈牧白,这是一个少爷该干的事吗?
这时柔柔走了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肩膀。
“姐姐,你没事吧。”
我如同浮萍一般没有任何言语。
这时,陈牧白把休书放在我的面前。
“你走吧,林落。”
我摇摇头,说知道了。
随即慢慢的走着,看着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竟然没了感觉一般。
我回到我原来的家时,我父母多少有点认不出我,他们大概忘了我这个女儿。
我看着当年的那颗老槐树,只是再无傲娇的少年。
这时柔柔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
“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牧白哥哥生病了,他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是在国外流浪,刚好遇见他,我父母都不在了,他想让我陪着你。”
我抓着柔柔的肩膀。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他生的什么病,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柔柔显然被我吓坏了,哭着说。
“姐姐,牧白哥哥说很喜欢你,说他的童养媳林落是这世间最乖巧懂事的女人,只是林落没有思想被困住了,牧白哥哥说不喜欢你一直被困在那个地方。”
我有些难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柔柔,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
柔柔点点头,拉着我的手,我也拉着她的手。
我回头,看见那颗槐树还是很旺盛。
我们回到陈府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
而陈牧白不知道去哪了,我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在花园里找到他。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
“陈牧白”
我喊了一声,就急忙跑过去。
他有些惊讶。
“怎么,不是让你回家了,为何还要回来。”
我走到陈牧白身边,仔仔细细的看着陈牧白。
“柔柔说你生病了,说你不能陪我到最后。”
陈牧白没说话,过了很久才说。
“林落,我长不大了,你也是,你还是我记忆的那个人。”
“陈牧白不是这样的,你总爱说那些,可是生活不是很简单的吗?你总是想的那么多,什么自由,我本就是陈府的,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就是你还在。”
陈牧白摇摇头,看着夕阳。
“林落像不像那次我摔倒时候的夕阳,当时你说这是太阳给我道歉而红了脸。”
我点点头,数不清的记忆涌现。
“陈牧白,我们好好的,好吗?我们一直在一起。”
“不行了,林落。”他无力的说着。
(8)
他不断的咳血,我突然忍不住哭出来。
“牧白,你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情况。”
“没事,林落,我只是有些累了。”
陈牧白坐回椅子上。
我坐到他旁边,小心翼翼的为他打落肩上的灰尘。
“你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不是骗你,而是,林落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我的生命已经到尽头了,我希望你好好地。”
他突然摸着我的头发,动作小心温柔。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划到下巴,我伸手抹去。
“出国没多久,后来就一直看病,谁知道看不好,那时候真的不想给家里要钱,但是要看病,对不起。”
“什么话,难道没有其他医生了嘛?我们这边有老中医呀,不要西方的医生,要我们这边的。”
我去抱陈牧白,发现他身体冰冷。
“我们走,好吗?我们去看医生。”
说完,我就扶着陈牧白走出门去,陈牧白一直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
外面下起雨,我看不清路。
“林落,我想和你走到最后,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打断陈牧白说的话。
“不要,才不要,我就要现在在一起,我就要实实在在的一辈子,你不是和我一起拉钩了吗?”
我继续说着,陈牧白一直没回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牧白,又继续向前走,雨水打在我身上,我再次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只是觉得好难受。
我敲响中医的门,来得是老范头。
“哎呀,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
老范头赶紧帮助我放下陈牧白。
我不断拍打着陈牧白的脸,我希望他醒醒。
他睁开了眼睛,带着疲惫和伤心。
“林落,你来。”
我贴过去,陈牧白拉着我的手,小心的写着什么字。
我看着,写的“珍重。”
我心猛地一沉,知道有些事已经注定了。
老范头赶了过来,可是陈牧白已经睡着了,再也不会醒过来。
我抱着他,身体很冰冷。
“你好好的睡吧,我知道了,珍重。”
我回到陈府的时候,里面很安静,没有见到任何人。
这时柔柔跑了过来。
“姐姐,姐姐,牧白哥哥是不是走了。”
我看着柔柔温柔的脸庞,一瞬间忍不住的抱住柔柔。
“柔柔,我们去照相吧,我怕我记不住你们,我怕死,我好害怕。”
我大声的痛哭,好久没有这样哭过。
柔柔摸着我的背,柔声的说。
“姐姐,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我们要好好的。”
我拉着柔柔的手,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我把照相馆的师傅给请了过来,我想和这陈府一起拍下来。
牧白,我还是不能离开陈府,我注定要留在这里。
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还要把柔柔困在这里呢?
困在这里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