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睡吧
刘兆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说一句话的时间还是够的,索性直接开口大喊:“你真是个疯子!”
周围陷阵营的将士脸色猛地一变,当即就有人出列一脚踹向了刘兆的膝窝,直接就把他踹趴下了。
却没想到白麟突然收起那副神色,转过头看着刘兆,眼中无悲无喜,看上去一片空洞,让人心头不禁多了一股寒意。
刘兆不禁心底一颤,但还是梗着脖子大喊:“你就算是杀了我也没用!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为了那个狗皇帝为虎作伥,你简直就不配当个人!”
白麟淡淡的扫过他一眼,那眼神只让人觉得他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然后他看向陷阵营将士:“传令下去,我要他们全都死在这里。至于他,找营里手艺最好的,凌迟。”
将士自然无敢不从,当即就分出几人传令下去。
而被迫跪在地上的刘兆则是脸色巨变,张嘴还想大喊难听的话,却是刚张嘴就觉得嘴里一痛,剧烈咳嗽下吐了一条鲜红的条状物出来,看上去有点怪慎人的。
只见刚刚站在他后面踹了一脚的那个将士利落的收回自己手上的匕首,很是淡定道:“大人不喜欢聒噪的家伙,在行刑之前,你不需要大吵大闹。”
所以可以直接连舌头都割了,毕竟根本就不需要说话了,要舌头做什么?简直浪费时间力气。
白麟拍了拍赤兔马,转身朝着云州营垒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像是在认真用脚丈量足下的每一寸土地一般。
负责保护他的将士全都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安静的像是一缕幽魂,但是他们身上泛着寒光的甲胄和生寒的刀剑,却让人莫名的心生寒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那把刀切开喉咙。
费时间。
云州百姓和剩下的几十个巾帼军站在营垒外等着他们,绝大部分人身上都带着伤,更有些已经没了手脚。
但是他们还是在等着,他们等着他们的英雄的归来。
白麟朝前走,每一步下去都是一个血脚印,这片土地已经被大黎人和南蛮人的血染红了,在往后的若干年里,恐怕都是这模样了。
待他靠近,那些尚且在等待的云州百姓全都跪了下去,脸上大多都是流泪带笑。
“阿爹阿娘,你们看见了吗?云州回来了,没有被南蛮子夺了去!”
“儿啊,你怎么就丢下娘亲了呢?云州回来了……”
白麟继续往前,康徽倚靠着城墙勉强站着,脸上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看见白麟走过来,他笑了,目光投向远处:“咱们赢了吗?”
白麟站在他面前,点头,声音充满了说不尽的沉重。
“赢了,云州回来了。”
康徽的眼神带上几丝涣散,捂住腹部的手也失了力气,露出腹部那个巨大的刀口。
他却笑得格外开心。
“啊,赢了啊,赢了就好呢,云州回来了,一切都没事了。”
他说着说着就靠着城墙坐了下来。
白麟也挨着他坐了下来,手中的方天画戟放在了旁边,发出“哐当”的响声。
康徽的嘴唇迅速失去血色,但是一双眼睛却明亮的让人颤抖:“真好,我也该去找他们了。”
白麟应了一声:“嗯,睡吧,累了就睡,他们会好起来的。”
毕竟,他们那么的坚强,怎么可能被打趴下呢?这座城池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恢复原状的,甚至比之前更加繁华。
然后白麟就感觉身边那人的呼吸渐渐缓慢,至最后消失,他都是安静的抬头看着天空。
绚烂的天光还是那么漂亮啊,跟他醒来的时候一样热烈,刺得人眼角发红,只想流泪。
可是,可是还不到流泪的时候啊……
皇都天凉,金銮殿。
衷帝坐在龙椅上,一脸寒霜:“关将军,禁军是否可以出征?”
殿下那一身黑甲的中年将军抱拳道:“启禀圣上,禁军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征!”
衷帝颌首:“好,既然如此……”
他尚未说出接下来的话,话题就已被左丞相叶述打断,只见这位左丞一脸不满意的走出来,看着衷帝道:“陛下,恐怕此时御驾出征有所不妥。”
衷帝深深皱眉,却按下心底怒火:“左丞相所言有理,但这南蛮已经打到了朕的皇都,朕为什么不能御驾亲征?莫非真的要他们打到朕的龙椅面前,你们才能承认某些事实吗?”
事实上,在戚江当场反驳衷帝的命令,且得到了跟央达措一般的问斩之后,就没有人敢当着衷帝的面说那么多了,诚然他们都知道衷帝此时御驾亲征万一出点问题,整个大黎就算是瘫了一半,但是他们依然没那个胆子说。
所以当左丞相叶述第一个跳出来以后,众位大臣是真的纷纷松了口气,虽知道叶述的意见完全是正确的,他们还是不敢多说什么。
就生怕被打成是南蛮子的同伙,没看之前的戚江都已经人头落地了吗?只怕还是行差一招,落了个跟戚江一样的下场,那怕不是辛辛苦苦那么久有什么用?
但是叶述偏不,他觉得衷帝御驾亲征有极大危险,那么他就一定要劝诫衷帝!
衷帝自个儿也知道自己这个左丞相的固执,知道对方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好,知道这次御驾亲征肯定会很危险,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止他放弃这个念头,让手底下随便一个武将去就可以了。
但是衷帝真的是那种一口唾沫一口钉那种人,他决定了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的,所以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咳,叶爱卿,这件事情朕记得朕前不久就已经吩咐下去了,禁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又怎么可能出太大的问题呢?你这一刻心就放在肚子里吧。”
衷帝实在是不该怎么才能让叶述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但是他就是想去,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边关,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所以很多大臣都选择了闭上自己的嘴,毕竟如何他们不闭上自己的嘴,兴许什么时候彻底闭上嘴的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