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行动
烟花厂早已废弃,荒草丛生,旁边就是一个垃圾处理厂,小河流经这里,带上了垃圾发酵后的酸味儿。
时至秋日,温度虽然不及盛夏,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热的,垃圾的发酵速度不快不慢,那个味道儿是在算不上好闻。
烟花厂不是很大,一共只有两个厂房,一个是仓库,另一个是加工厂,生产原料已经撤走了,倒不用担心绑匪放火。
祁银低低地蹲在围墙外,沿着有些破旧的墙体借着夜色快速挪动着。
生产间大门紧闭,门上还留着一把铁锁,没有钥匙就只能强拆了,显然里面是没人的。
仓库开着灯,在黑漆漆的夜晚中非常打眼。仓库的门也是关着的,卷帘门,房子里黄白黄白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照亮了窗户外的一小片水泥地。
祁银按着耳机小声呼唤了一声林夕,道:“从现在开始,要是半个小时之后我没有联系你们,就报警吧。”
她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至于报警理由,就说发生暴力事件,地址就说烟花厂的地址。”
“记得用公共电话亭报警,警察叫你留电话,你不要给,就说手机没带。”
说完,不等林夕开口说话,祁银便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开了飞行模式,做完这些便塞进裤子口袋中。
“怎么办啊……”林夕的脸色白得有点儿吓人了,“祁银她一个人怎么能行嘛,这不是送死吗!”
眼泪即将从她眼中掉出,林夕的呼吸稍稍变得有些急促,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此时她内心的担忧。
许忘伸手擦了擦她的脸蛋儿,将那点儿湿润抹开来,她张开双臂将丢了魂似的林夕拥入怀中,无声安慰着。
林夕下意识地把脸埋在她颈窝处,耳边只有她自己的哭声。
自私点吧,她真的不能再让林夕扯入这个泥潭里面了。
……
卷帘门显然是不能走的,动静太大了,完全就是自投罗网,祁银绕过卷帘门,贴着墙壁缓缓向右侧的窗户移动。
右边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上面画着停车线,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白色的线条已经变得模糊,借着从窗户飘出来的光照,祁银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点。再往右便是有个大洞的围墙了,围墙外面是垃圾处理厂,大堆大堆的垃圾离围墙的距离不过一米远。墙上的洞很大,足以让一个成年人钻出去。
祁银的视线在墙上的洞上停留了十来秒,快速在心里规划起了离开路线。
这里不失为一条退路,如果绑匪没有热武器,在绑匪追上之前跑到洞口往垃圾处理厂里一躲,撑到林夕报警就可以了。
想着想着她蹙起了眉,绑匪具体有几人还不清楚,如果把所有的希望绑在这个地方就有些太过冒险了,事关两人的人身安全,她实在是不敢大意。
祁银靠着墙根缓缓坐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在身上摸了起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出来的急,身上只有一个打火机,除了打火机之外便剩下摩托车钥匙了。祁银把钥匙圈从钥匙上拆下来装到口袋里,然后握紧了手里的钥匙。
“闷气老子了!”头上突然有说话声炸起,语言粗俗声音也难听,只见那窗户被人从里头打开了,手劲儿很大,似乎正拿那窗户撒气。
祁银被这窗户撞墙的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人发现了,心脏险些冲破胸膛,正在以一种极其激烈的架势跳动着。
她的呼吸正在加速,额头开始出冷汗。
“谁他娘的叫你在这儿抽烟的!”另一个声音传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那阵阵浓郁的烟味儿,很是呛人。
祁银捏死了手里的钥匙,两个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倒两个人,如果是两个没有练过的人那倒还好说,但如果是能打的呢?又或者说是有枪的呢?
这不好说。
祁银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稍稍平缓一下因为过度紧张而混乱的思绪。
不管怎么样,终究是要上的。
祁银深深呼出一口气,贴着墙壁走了一点,直到离打开的窗户有一个手臂那么远才停下脚步。
这是她从部队里带出来的习惯,理智地规划好所有比直接冲上去可有用得多。
祁银加快脚步跑到仓库后面,和前门不同的是,后面的门不是卷帘门而是木门,小小的一个木门,旁边是一个窗户。
她将耳朵贴着木门屏息凝神地听了片刻,什么都没听见,门缝间没有光透出来,从窗户看也是黑的。
仓库的光很亮,这个窗户却没有光照出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窗户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还有一种是窗户和门缝后面也许还有一个房间,与亮堂的仓库隔离开,这样一来,门缝和窗户没光就说的通了。
祁银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了搬运货物用的小推车上。
用这个可能会有点儿声音,但是没办法,祁银只能把小推车缓缓弄到窗户下头,一脚踩在上面非常小心地推了一下窗户,她推动了。
里面黑黝黝一片。
祁银从小推车上下来,落到了木门前。
撬锁对她来说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有点儿耗时间。
门打开了,推开后里面也是黑漆漆地一片。
祁银把手机摸出来,打开手电筒往里头照了一下便猫着腰进去了。
房间里堆了许多纸箱,里面装着的都是炮仗烟花,没有填装火药的半成品。
祁银转了一圈,倒是发现了些意外之喜。
角落有一把小型扳手,握在手里重量刚刚好,一分不多半点儿不少。
她把钥匙塞回兜,抓着扳手挥了两下。
又多了点胜算。
祁银看了看不远处的木门,四边门缝漏着光,那是连通仓库的最后一道屏障,出了这个门,她就要和那些人正面交锋了。
脚步声从远到近地响了起来,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紧张了起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睛处,就连掌心都一点一点的湿润了。
祁银缓缓放低重心,双手捏死了扳手,蹲在两个大纸箱后头死死盯着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