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来客
祁银到店里的时候，方子枫正和林夕聊天，手里慢悠悠地洗着水果。
“你的事儿都搞定了吗？这么悠闲。”她张口打趣到。
一听这话，方子枫便塌了脸，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没啊，咋办啊，上回我去求猪哥，猪哥都快把我打死了。”
祁银很不厚道的笑了，“换我就直接宰了你了。”
方子枫闻言一脸愤懑，随手抓了一个苹果砸了过去。
哎！林夕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发出一声惊叫。
然而祁银非常轻松就接住了那个冲着她脸面飞过来的苹果，递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在光线的照射下，林夕甚至能看到空气中飞溅而出的细小果汁，“小字有没有联系你？”
方子枫点头，把洗干净的水果塞进冰箱里，“之前有和我打过一个电话，说了些什么鬼的反正我没听懂。”
祁银闻言蹙了蹙眉，“说什么了？”
“大概是最近缺钱之类的吧，应该是拜托我给他介绍些活儿，他说的太混乱了，跟结巴了一样，断断续续乱七八糟，说话声音还特小。”
祁银突然想起来那天她去找小字时，水果店老板和她说的话。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方子枫摇头。
祁银掏出手机，打开和小字的短信消息，上头还保留着上次祁银给他发的短信，小字没有回复。
怎么回事，难道还找不到他人了不成……
这时，门口挂着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推门而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人直直地走到吧台前，摘下了口罩随手揣进兜里，露出一张帅气无比的俊脸来，“要一杯水果茶，在这里喝。”
扫完码他便走到离门口最近的座位那儿，悠悠闲闲的坐了下来，两条细腿伸展开来，看他那副架势简直像是来度假的一样。
祁银远远地打量着男人的侧脸，总觉得他看上去很眼熟。
在哪儿见过来着……
像是被电了一下一样，祁银瞪大了眼睛，刷得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想起来了，这个人，她去找唐瓷问讨债人的事的时候见过，就是那天站在唐瓷旁边给他递烟的那个男人。
祁银两三口便把苹果啃完，丢进垃圾桶，又挤开方子枫在洗水果专用的洗手台上湿了湿水，把手上沾沾粘粘的果汁冲干净。
在她准备上前交涉一番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在她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顺便帮我把水果茶端过去。”
原来是方子枫。
祁银：“……”真是能懒死了。
“哦，对了！”方子枫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妹妹今天还来这里吃饭吗？”
“不来，我把她送到学校去了，晚上才回来。”祁银端着水果茶朝门口走去。
靳宇温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在旁边的快餐店和这个奶茶店里选择了奶茶店，这实在是不能怪他，上回他来的时候，这里的老板娘似乎答应他以后来喝奶茶有折扣来着。
进来看到里头的祁银的那一刻，靳宇温实在是后悔得不得了，这个女人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头一回是打折；第二次是和唐瓷一块儿时碰上了，虽然没说话，但怎么说也算是碰了个面；第三次，就是今天。
祁银吹口哨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靳宇温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都揪下来，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这个女人在唐瓷那里没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
“你的水果茶。”祁银笑眯眯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好久不见啊帅哥。”
靳宇温僵笑道：“哈哈哈不是很久不是很久。”
祁银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在靳宇温对面，十分贴心地帮他把吸管插了上去，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靳宇温拆自己的台，“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请问尊姓大名？”
靳宇温：“……你好，我叫靳宇温。”
祁银站起来，十分正式地伸出手，和靳宇温轻轻握了一下，“我是祁银，你可以叫我银子。”
非常不想和她结识但又不得不交代姓名的靳宇温：“……”
“我还记得你哦，那天我们店里有人闹事儿，幸亏有你给我当靶子呢……”
靳宇温见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突然觉得拳头有点痒，她竟然能这么淡定自若地说出这么欠揍的话来：“……不客气，应该的。”
祁银的目光在他耳朵里塞着的耳机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很快就移开了，“帅哥是在打电话吗？不知道我有没有影响到你呢？真是抱歉。”
“没关系的。”靳宇温连忙摆了摆手，对祁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与他平静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他焦躁的内心，只见他双手捧着水果茶，时不时将杯身转动一个小小的弧度。
祁银眸中一闪而过的是意味深长的光芒，她轻轻勾了勾唇角，安静地看着靳宇温摆弄手里的杯子。
气氛突然有些安静，靳宇温努力把祁银忽略掉，将视线投向窗外。
时间不早不晚，卡在一个颇为微妙的节点上，八点二十三。上班高峰期后一个懒散的放松时期。
路上没有多少人，偶尔有些骑着自行车身穿校服的学生路过，那些显然是上课迟到了的人。
多好啊，她上学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为了多睡十分钟放弃吃早餐，完了在快要打铃的时候一路狂奔回教室，赶在老师出现的前一秒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靳先生也在看这些学生吗？”祁银状似无意间提起，语气愉悦而欢快，仿佛真的就是在问一个小问题一样。
“嗯？”靳宇温下意识回头，看见祁银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的。”
靳宇温说完便又瞄了窗外一样。
那些学生踩着单车刷的一下就过去了，现在路上已经空了，剩下路对面灯柱下凑在一起看手机的几个年轻人。
祁银刚才认真看过了，里面没有她认识的人。
万衣路位置偏僻，治安也不好，里头的原住民都是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不多不少两百来个，祁银在这儿住了那么长时间，基本都混了个眼熟，是不是这里的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四十八 微信
“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祁银双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靳宇温没想到祁银这么快就走人了，看向祁银的双眼中染上了点惊讶，出于礼貌，他开口询问了一下，“不再坐一坐吗？”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祁银继续坐在自己对面……
祁银笑着摇头，一条腿跨出座椅，指了指吧台的方向，“还有事儿要忙，抱歉。”
靳宇温目送她走远，只见他神色似乎有些挣扎之意，过了许久，他转过脸去，视线投向窗外那群年轻人身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掏出手机，输入一串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方子枫：“哥，你们刚才说啥了？”
祁银用余光瞅了他一眼，“没啥，交个朋友而已。”
“鬼才信你。”方子枫一脸八卦，眼神火热，似乎认定方才两人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可惜他注定是问不出啥的了。
祁银“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打开冰箱，随口应付了一句，“爱信不信，鬼才理你。”
方子枫扁嘴，见祁银实在是没有要分享快乐的意向，只好悻悻的转移了话题。
“话说你怎么会招了两个服务员啊？”方子枫似是抱怨般问道：“就算我不在，你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得过来的吧……”
祁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至于为什么要收留林夕和许忘，她其实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非要交代个所以然的话，只能说是她的某种直觉吧。
像她开的这种小型奶茶店，按正常来说服务员有方子枫一个就够了，多了两个其实有点多余，店里也找不出那么多活儿来给她们干。
不过收都收了，而且人家还不要工资，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你哥哥我善心大发，想积点阴德不行吗？”
方子枫：“现在还积什么阴德啊你，像你这种祸害不是应该自带小强体质的吗？不老不死的老妖婆。”
祁银：“……”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抽吧！
“我现在就把你送回鲸遇年华，你滚回去结你的婚去吧，再见！”
方子枫惊了，“嘤嘤嘤，你好狠的心啊……”
祁银飞速抬起手，在某人的脑袋上使劲儿来了一巴掌后，黑着脸进了休息室。
“哎你干嘛去啊！”方子枫上半身跟着祁银的步伐扭到身后，整个人像麻花一样看着有点傻气。
哦，去洗手间啊。
方子枫一转回来，一张放大了的俊脸猛地凑了上来，吓得他险些口出脏话，“帅哥你干啥啊！”他强忍着想抽爆靳宇温的冲动，扯出一个勉强到极致的笑容。
“哦你好，”靳宇温笑得温和，却又很不着调儿地吹了声儿口哨，“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方子枫一愣，向来嬉皮笑脸的他突然间就变得满脸复杂，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没有。”
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离面前的靳宇温远了一点。
“那我可以加你微信吗？”靳宇温脸上的笑容明显兴奋了许多，双眼中满满的都是期待。
这下方子枫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了，只见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你…我，我喜欢女人。”
方子枫满怀歉意地向后仰了仰上半身。
靳宇温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后退两步，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帅哥你误会了……”
“哦……”这就很尴尬了，方子枫向前挪了挪，“可以的可以的。”
颇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你认识那个美女吗？”靳宇温视线转向坐在收银台后头的林夕那儿，他口中的“美女”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都是在这里打工的，怎么会不认识呢，哈哈哈……”方子枫一顿尬笑。
“她是新来的吗？我之前好像没看到过她唉……”靳宇温问道。
方子枫心想这个男人不也是最近才开始来这里喝奶茶的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没过多久祁银便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靳宇温还保持着一副问人家要微信号的羞涩模样，笑得温和儒雅，似乎刚才那声口哨不是出自他的口一样。
“怎么了？”祁银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方子枫对着靳宇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压低声音在祁银身旁小声到：“估计是看上林夕了吧……”
祁银瞬间就明白了，提高音量喊了声“林夕”。
林夕回头看向三人，“怎么了银子姐？”
“这个靓仔想加你微信，行不？”
“啊？”林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看着靳宇温，面色酡红，“可，可以吧……”
祁银笑着走开了，“出去一趟。”说完她走出了店门，背对着店里的人，所以没人看得到祁银脸上突然收敛起了所有的笑意，一下子变得沉闷而严肃。
她从口袋里捡了个口香糖出来，拆了包装纸便往嘴里塞。
刚才接到花姐的电话，烧烤店那边出了点事儿……
祁银没有开小绵羊，早上送完祁让去学校回来小绵羊就没电了。
她加快了脚步。
其实有一个地方她有些不明白，现在还很早，八点四十左右，这个点烧烤店应该不会开门才对啊。花姐的烧烤店说穿了就是赚那些喜欢吃宵夜的人的钱，长年保持着这样的经营时间，导致花姐的作息时间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按理来说，花姐一般中午十二点才起床啊……
刚才八点多的时候，她接到花姐的电话，说店里遭贼了。
祁银皱眉，压下心里的疑惑，大步向烧烤店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小偷的动静太大了吧……
祁银又立刻推翻了这个猜想，花姐不会在店里休息的，她在别的地方有房子住。
哎……祁银轻叹一口气，不在纠结这个问题。
她到的时候刚好九点，烧烤店的门开着，祁银能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头乱七八糟的桌椅。
“崽子你来了！”她还没进门呢，花姐就凑上前来，眼眶有点红肿，看上去像是哭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