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祁连山易守难攻,山上的绿植是天然的屏障,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枫林常年红彤彤一片,又没有丝毫规律可言正常人只要进了枫林就基本绕不出来,更别说上去了。
数年前红枫所在之地是一个被别地称作“乞怜”的部族,因为穷又失常被别的部族欺压故而举村迁移到了山上,但是不知道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就成了土匪窝,山上虽然多悍匪但是因为近几年不常下山打家劫舍是以具体有多少帮势力战力如何就没人清楚了,再加上此地官员也从未上报过此问题,啊,也可能上报了,只不过没出啥大事奏折就没送到我跟前。
虽然不太明白山上那些土匪是靠什么吃喝,但转念一想附近没有什么好打劫的也是真的,商队从不走这儿土匪们又不能回回都劫一车人回去,是以相对来说这路还算安全,虽然存在隐患但至少比坍塌了快一半的官道强,虽然我一丝一毫也不明白去年刚拨资修缮好的路今年怎么能直接塌陷了,但我还是好脾气的没直接问罪当地官员,而是边派了人去查缘由边令队伍慢慢绕道而行。
这一路段的官道两侧都可以说是一览平川,所以不可能是山体滑坡啊啥的,天气也不像之前在留城那般变化莫测,所以暴雨侵蚀路面也不可能,一年没到能把路糟蹋成这样我也是有被震撼到,这路塌陷成这样朝廷没有得到丝毫讯息不说就连柳柳那堪称最完整的情报网也没有发觉一丝风吹草动。
是以此刻不用我提,柳柳就已经十分自觉的拉着史金悦往国师殿巫术传音去了,毕竟这事儿要是搞不好被皇姐嘲讽一个月都是轻的,若是酿成大祸,那柳柳不可能在我手里活到开春。
“少爷,今日或许傍晚才能赶到客栈,现下是否生火造饭?”真别说,这声少爷许六他们叫了一路了我也没能习惯,总是要愣一愣才能反应过来叫的是我。
“不如在此处安营扎寨吧。”许六在旁边站了一会并没有等到少爷的回应,倒是墨发高扎护腕束住衣袖的“少夫人”十分利落的一撩帘布探头望了望天空后对少爷提出了建议。
愣神后我狠狠的闭了闭眼,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许六,传令安营扎寨。”许是当前风景不错又或许是清楚要等消息,反正许六一句废话也没有十分干脆的应声答后才挥手通传了下去。
今天的许六话少的让我险些以为是远在京城的张文始乱终弃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今天没有再废话的原因是这个建议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即使这三年都待在皇宫但我身旁这位怎么说也是常年征战在外的大将军王,多年领兵打仗的经验已经能让他在陌生的地方迅速判断出危险与否。
所以既然他说了,那不仅证明今夜月朗星稀晴空万里甚至还能证明此地目前不会有任何危险,要是运气好估计还能猎不少野味儿,对,没错,就是这么相信他。
“头晕就不要看书啦。”轻轻抽走我手里已经被翻出毛边的游记,少夫人轻声说着,并迅猛却温柔的,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行了,本来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甚至能批一箩筐奏折。
“我这不是为了晚上的睡眠考虑嘛。”我半瞌着眼抬头碰了碰方才被弹的额角,有些发热,估计是心理作用因为没被弹的地方也是这个温度。
“陛—少爷!毕少爷!”好嘛,差点秃噜出来我的身份不说还重新给我整了个姓。
抬手牵住了毕少夫人,我面无表情的微微躬身出了车门。
一脸鸡贼的柳柳抢在侍卫前头往马车下塞了个梯子,我懒得看她献殷勤便没踩梯子直接带着皇后往下一蹦,安稳落地(即使我没站稳皇后也能让我站稳)后,我没好气的看着仿佛精神不正常的史金悦:“有屁就放。”
大概是没人想过会从我嘴里出现这么一句粗鄙不堪的话吧,反正除了我牵着的这人之外其他人都瞬间没了声音,包括方才叫魂一样的国师大人。
面无表情的看着忽然静止了的诸人,我一时之间脑壳很疼,干嘛啊干嘛啊?成天大惊小怪的干嘛啊?我不就是说了一句粗话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我他妈还就不能说粗话了?
大概是察觉到我愈发阴冷的脸色了吧,全场唯一一个镇定自若的皇后娘娘清冷的发话了:“都愣着干嘛?”
皇后这话一出,诸人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低头匆匆忙碌了起来。
“我他妈就说粗话。”皱着眉头极其不爽的又说了一句后我才勉强觉得痛快。
这次没人静止了,就连史金悦也只是和柳柳互相望了一眼后一齐讨好的笑开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是父皇刻在尚书房的,我一直不当回事,知道今天才觉得这是真理,毕竟此刻的柳柳和史金悦就丝毫不像好人。
抬眼扫了一圈儿周边秀美的风景,我把目标锁定在了不远处那个绿草如茵的小山丘,并丝毫没有等她俩废话的意思,只抬手一指同皇后道:“走。”
在别人面前的皇后娘娘素来不会有太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但是今天他像是和那俩约定好了故意气我一般轻咳一声后揽着我的腰便施展轻功朝山丘掠去。
今儿都存心给我找不自在?
我懒得发脾气,也没费劲挣扎,只是在双脚落地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身旁之人。
“这不是,怕你生气嘛。”摸了摸鼻头岳俊仁看起来就很是心虚的解释。
嗯?这话说的好像我现在不生气一样。
大概是发现了我此刻心情已经十分不美妙,于是岳俊仁又慌里慌张的补充道:“怕你更生气。”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做出一副什么表情来展现自己一团乱线似的脑子,最后干脆继续面无表情:“你们瞒得住我?”
这次不说话的换成他了。
“与其想着怎么瞒住我,还不如抓紧堆个祭坛。”其实没下马车的时候我就已经猜测到国师她俩没联系上祁容了,毕竟这都一上午了要联系上早该联系上了,我也没有怪她们的意思,毕竟国师和上代大巫师之女练手都没联系上的原因肯定不是自身能力不行,而是这个地方让她们无法再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施展巫术。
要不然这儿就不会有古怪了。
但我没想明白她俩联合皇后瞒我是图什么,踏踏实实说联系不上我能把她们吃了?这他妈,瞒着我,就让我很烦,烦的想随便找个人发脾气,但是抬眼一看这儿目前就我和皇后俩人,我不想把气全撒在皇后头上,也不可能把自己骂一顿,所以我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长气然后干脆利落的往草地上一坐一趟,打算自己给自己顺气顺便琢磨琢磨这事儿。
“哎?”大将军王此刻似乎有些郁闷,估摸着是我的动作可能过于干脆,以至于大将军王下意识捞却没捞着我,然后才有此一叹,然后在我闭着眼任由青草的清新味儿不停地往我鼻子里钻的时候他也和我并排躺下了。
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他躺下的时候似乎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甚至里的那么近我也没感觉到草地上的异常动静儿,至于能在闭着眼的情况下还能知道他躺在我身边,纯粹是因为那抹萦绕在鼻尖的清冷香味儿,熟悉又舒服,浓郁又淡雅,不很张扬却十分有个性,和他人一样。
我都挺喜欢的,让人,准确的来说是让我心安。
“她俩不还是看你晕的难受,不想给你添堵嘛。”心安你妈,一个两个都他妈不让人心安,面无表情的侧身一趟后我连眼睛都懒得睁。
“虽然依旧给你添堵了。”我没发现皇后什么时候自修了话痨这一门学问,句句废话不说还废的经典,找人记下来都能给他出本书在话痨界搏个大师的称号了。
“她们已经忙着搭祭坛了,午后约莫便能联系上了。”有风吹过,轻轻柔柔的撩起这片土地上的草,荡漾在空中的青草香味儿打了个旋儿便伴着泥土芬芳重新钻进了我的鼻子,很舒服,太阳暖暖的晒在身上并不算热,反而让我觉得很惬意,温暖凉爽芬芳又自在。
“派出去的人差不多晚些时候也就能回来了。”旁边的皇后依旧在说,大有化身碎嘴公的意思。
“哎!”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翻身面朝他,我睁开眼睛有些无奈:“收声,让我清净会儿。”
只要不在床上,岳某人在我跟前就十分好说话,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基本就是让往东不往西,让打柳柳不锤许六,的这种,乖顺?
可能吧,我也没工夫想着词儿安在至今依旧可以大杀四方的大将军王身上合不合适,因为我觉得他要把我勒断气了。
翻着白眼很是费劲的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大将军王胳膊里轻轻拯救出我的脖子后,我忽然觉得这个恋爱谈的既苍凉又心酸,还掺杂着些许无奈,不谈也罢,啊,不能也罢,再凉也不能罢,谁身上还能每个缺点咋的,而且恋爱不就是这样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甜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