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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土

第六十四章:游侠流铖(一)

在八年前夏汉之桥初建成时,游侠流铖便迫不及待的进入南荒这块遥远而广袤的土地。那时还未允许除罡魁部众外的其余人走上夏汉之桥,但流铖早已对南荒产生不可言喻的神往。

流铖充分发挥经验丰富的头脑,假扮成修建浮星城的工匠顺利走上夏汉之桥,成为第一批涉足南荒土地的华洛人。之后,他运用高跷的技巧脱离了工匠队,独自隐没于神秘的南荒世界中。

七年来,流铖见识了南荒各种族的神奇,了解到许多奇异部落的风俗。

游侠流铖每到一处聚居地就会停留一段时间,熟悉该地的风俗习惯,学习该地的技术文化。这为他的游历带来巨大的帮助。

七年的游历,流铖几乎走遍了南荒各大种族的土地。当然,这也多亏他那匹独一无二的神驹和背上锋利的宝剑。他见识到皮毛裹身头顶犄角的犄角人,见识到嗜血凶牙逞勇好斗的噬牙人,以及其它各种其貌不扬的奇异生物。

当流铖意外的被暴风龙卷到云天之城时,他见识到长有一双羽翼的羽族人。羽族人留下了流铖的神驹,并将神奇的羽族耳环赠送给游侠。神驹与耳环,就成了流铖与羽族人友好的见证。

在此后的游历中,流铖再也不用因为言语不同而使得交流困难。得益于羽族耳环的帮助,流铖能听懂所有智慧生物的言语。这使得他在南荒土地上的游历更加顺利。

七年游历,或许很漫长,但在流铖看来却很短暂。他沉浸于发觉奇异事物的游历中,以满足他智慧中的好奇。

流铖知道后面还有太多冒险和未知事物在等待着他。南荒世界太神奇了,这让他满足于马不停蹄的奔走各方。

流铖有着比其他任何游侠都要强盛的探索之心。渴望见识一切新奇的事物。似乎没有什么能填满他那无底洞一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游侠注定是孤独的,或许只有背上的剑才愿意一直跟随左右。不过,流铖早已习惯孤独,习惯独自一人在山野间安睡,习惯独自一人在阳光下行走。孤独不能丝毫影响他对新事物的探索。

但流铖的游历总有限制。南荒有很多地方是他一个游侠所不能涉足的。他遇到很多次这样的情况,甚至被这种事情严重影响了他的探索之心。

随着见识的丰满,流铖越来越能感觉到南荒存在着神奇的守护之力,会阻止一切想对其刨根问底的人。

后来,流铖的探索之心也变得微妙,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克制着对新事物的好奇。即便最为强烈的探索之心,在漫长的时间和阴云莫测的土地中都会消耗殆尽。

探索并不能带来一切。在某些游侠眼里,那或许只是一种合适的奔波各地的方法和途径。

如今,一种从未见过的事物并不会再引起流铖过多的好奇,但当一种熟识的东西出现在面前时,却会让他比较在意。或许他并不知道,他已经走在了游侠智慧的过渡段。

七年游历让流铖见识了太多事物,他的内心也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疲劳。他现在对新事物的探索已经成长为对旧事物更深一层的认识和理解。简而言之就是,流铖放弃对未知事物的表面认识,而去琢磨已经认识之物的内在。

例如,当他初见犄角族人时,会感慨他们外表的奇特以及生活方式与北大原人的巨大差异。而再次进入犄角族部落时,他会琢磨他们形成这种外表和生活方式的原因。

思想上的改变意味着智慧的进退。但并不会影响流铖对南荒的热爱。他曾听闻许多南荒的古老传说,也在身临其境的旅途中解释传说的真伪。

流铖在时间之河中慢慢了解到,无论是南荒还是北大原,在东土大陆这块土地上,没有任何智慧能对其知根知底。

在这一点上,被华洛人称为最聪明的神族后裔凯拔也不可否认。

十月晚秋,山花凋敝,但周围的树叶依然光鲜,只有少数猥琐的树木开始枯黄。这多半是因为昨夜的一场雨,绿叶在雨水的洗濯之后被阳光照耀才显得亮丽。

之前,流铖一直被蚊虫困扰,以至于他在荒野的平原上无法安心。进入这片树林后,他才觉得舒坦了很多。

这是流铖第二次踏足双河甘纳地区。双河甘纳是南荒少有的人类集聚地,境内有两条河——启雎河和伏虞河都是从克罗克达山上发源流入这片平原丘陵地带。

流铖穿过树林,向南走大约半个时辰后来到启雎河。他从河面上看去,启雎河在太阳下显得非常和气,似乎从未出现过奔涌的现象。他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渡口,再过去一点就是对岸隐约可见的希洛城城墙。

流铖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希洛城,此时它已近在遥目可见的地方。

流铖来到渡口寻找船只,在一位质朴的希洛船夫的帮助下渡过启雎河。他开始往希洛城中走去。

流铖或许是目前为止唯一进入过希洛城的华洛人,但在这不久之后,会有更多的华洛人知道希洛城的存在。而且,伏虞河对岸的甘纳城也会被流铖引进外来者——几个被古老力量带来此处的逃亡之人。

流铖走上笔直延伸到城门口的大道。道路两边都是静待收割的庄稼以及遵循传统用来守护庄稼的草人。

石砌的路面很平坦。流铖还记得前面有很长一段路是泥巴路。经过昨夜的淋雨,那上面肯定泥泞难行。不过,他走到这里时才发现自己的疑虑都显得微不足道,因为此处已经被勤劳的希洛城民用碎石子铺垫好了。

城门口是两个悠闲坐在围栏旁晒太阳的守卫。他俩的职责不在于值守,因为这里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发生过争斗。

希洛城的士兵只是维持城内外简单的秩序。他们都知道这是非常简单的职务,因为这里的人类大都非常和气谦让。在更加安宁祥和的冬春时节,城中的管理者还会裁减所有的士兵。

或许这里的士兵根本算不得士兵,因为他们几乎从没摸过长刀枪矛。所以当流铖第一次来到这古老而又安宁的地方时,希洛城人还会对背着长剑的他感到无比的好奇。

“我在三年前来过此地,这里的一切都让我十分怀念。”流铖温和的对城门守卫说道。

流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与人类交谈过了。但他总不会因为学过其他部族的语言而忘记人类的语言。

流铖接着说道:“让我祝福希洛城的吉康城主身体安好!”

“你是剑士流铖!”一名守卫激动的说道:“我们都记得你,希洛城人不会忘记你曾为我们带来的技艺。你当时铸造的第一把锄头至今都被吉康城主奉为宝物。”

流铖第一次来到希洛城时,他被友善的城民热情接待。在整个南荒的游历中,他在希洛城驻足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就这段时间里,他把自己那高超的铸造工艺传授给希洛城民。

之后的三年里,希洛城民们一直用流铖传授的铸铁工艺打造厨具和农耕用具。因为流铖的贡献,希洛城近两年的收成明显比以往要好太多。而且甘纳城人也在那之后向希洛城学习铸铁技术,这又为双河甘纳的这两城人民的交流沟通打造了一个很好的平台。

“我们会非常期待你的到来,”另一名守卫很是兴奋,“我这就去禀报城主,相信他会为你摆下最华美的宴席。”

“不用劳烦你了,”流铖说:“在向吉康城主问安之前,我得先去见一位朋友。”

流铖进入城中,看见城中车水马龙,确实比三年前要繁荣的多。但依靠农耕为经济基础的希洛城中并不存在热闹的商贸。在繁荣的背后,这里没有金钱交易的影子。

希洛人还过着原始的以物换物的生活。在这里,最受民众喜爱的是铁匠,因为他们打造出来的铁器是农耕的基础。

这是一座石砌的城,地面和墙壁都是用棱角分明的石块铺垫或叠起。希洛人似乎太过古朴了,还不具备打磨石块或者烧制瓦砖的技术。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茅草屋或者木屋,即便是城主那相对高大的房屋也不例外。

现在是午后时分,流铖可以看见吃过饭正准备出城劳作的城民。来到城内,他看见各家各户的房脚门前都晾晒着丰富的谷物和干菜,还有许多妇人在其间摆弄。而有些更为富裕的家中会用竹筢子,这也是流铖教他们编制的。

如果把这个城放在北大原的华洛国中,那这根本算不了一个城,顶多算一个在石墙包围下的村庄。不过,此处的人数比华洛普通城市里要多得多。

流铖穿过几道巷子,来到他所熟悉的地方。他看见在宽阔的院落中有一座高大的茅屋,院子被低矮的石墙包围,中间是石板铺砌的地面,那上面被太阳光照耀着,正晾晒着谷物。

流铖走进院中,看见主人家正在择菜做饭。

那是一个面容清丽的少女,在年龄上或许可以当流铖的女儿。不过流铖此来的目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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