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刺客之行
翌日天明,苍桔背负长剑离开地下宫。六个夜魅随他同去,已在昨夜先行离开。
从日月族王城进入华洛族领地要行走三日,时向王的行军速度不快,每隔半日,他就会休息。时向王贪图享乐,沿途路过日月族部落,都会有部落首领向他进献美食。
时向王本不愿亲自去华洛族纳贡,但是华洛男爵罡魁要举办诸王聚会,邀请各族之王参与,时向王不敢违背在北大原上拥有战神之名的罡魁的意志,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前去帝都。
行军三日,时向王还没离开日月族领地,到了第四日的黄昏,卫队才走到边境。时向王吩咐安营扎寨,等待明日太阳出现的时候再走。一日奔波,肥胖臃肿的时向王很快便进入梦乡。他不知道,黑夜里潜伏着技艺高超的猎手,专门等待他的入眠。
时向王的营帐被里外两层士兵把守,大概有两百人围着营帐,其间一百人手持长枪,一百人手持长剑。守卫队的队长守在最外面,他看见不远处有黑影窜动,便立即找来巡夜队前去查看情况。巡夜队长带着十来个士兵进入那片黑暗,他们看见许多红点闪动,却看不见任何物体。
巡夜队长命令士兵用火把照亮前方,那红点立即消失了,他只听见黑暗中有人在草丛中奔跑,却无法看见行动的物体。突然一阵风刮过,旁边士兵手里的火把断折,火头落在地面的水坑里熄灭了,其他士兵的火把也在这之后一一断折熄灭。
巡夜队长感觉有鬼魅作怪,但他却无法看见影子,他想要大声呼喊,但立即感觉有湿滑的物体从嘴边滑过,他发现自己已经张不开嘴巴。
其他士兵也一样,嘴巴被封闭,只能发出呜呜的惊恐声。他们先前见到的红点又出现,接着他们手里的兵器都被掠夺,然后绳子将他们捆绑在地。
一名背着长剑的小将来到守卫时向王营帐的卫队长面前,看他的着装,是巡夜队的人。
“王入睡了吗?”巡夜小将问。
“早已睡下。”卫队长说:“无甚要事,不要打扰王的休息。”
“我听说这里有盗贼出没,为保王的安全,我觉得应该加派人手。”
“那就把你的巡夜队调过来吧。”
“不忙,我要先确认盗贼是否混入了这里,传说这里的盗贼有易容术,所以从来没有官兵能够捉拿他们。”巡夜小将用怀疑的眼光扫视着卫队长,让持剑卫队长心里有些发毛。
“那你就检查吧,”卫队长迅速应允道。“先从我开始。”
从卫队长开始,巡夜小将一个一个检查。他先从外层的持剑士兵查看,然后是里层长枪兵。他的动作似乎很细致,让人觉得他是很认真的在履行职责,但其实他只是装模作样的排查过去,就这样轻松的通过了两百卫队的防线。
就在他盘查到最后一个卫兵的时候,时向王的营帐就在他的眼前。他立即抽出长剑,迅雷一般划破营帐穿了进去。他看见时向王那肥大的身躯正在毛绒绒的床榻上躺着,便迅速冲刺过去。
营帐内有十名卫士守护在床榻四周,他们看见刺客闯入,迅速拔剑应敌,但刺客的身手太过敏捷,犹如穿梭树梢的矫猿一般,他们的兵器无法碰及刺客,而那刺客的长剑又太过锋利,所有刺向他的剑刃都被斩断。
只在呼吸之间,剑士已经突破到床榻边。他长剑下刺,洞穿了时向王的胸膛,结果了这个危害族人的君主。
苍桔奋力冲出卫队的包围,他的身体上受到多处创伤,但他终究还是顺利逃离了,并且没有杀死一个士兵。他只用他的长剑划伤那些卫兵的腿和手,或者用剑柄打晕他们,使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他大概打伤了三十多个士兵,就突破包围飞快的跑进草丛,在夜里消失了。
刺客逃离后,大部士兵手持火把在黑夜中追踪刺客的足迹,他们只发现被捆绑在地上的十几名巡夜士兵和被扒光了衣服的巡夜队长。
两天后,苍桔回到地下宫把好消息带给时逆王,但这也预示着他将要离开了。时逆王亲自为苍桔处理伤口,她看着苍桔裸露的上半身,感慨的说:“这些伤口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它们就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刺进我的内心。”
“这或许算是我对你感情的回应。”苍桔说:“但是我无法和你在一起,我是从恐惧中走过来,仇恨让我无法自拔。”
“请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她的眼神不允许苍桔再回避这个问题。
苍桔这一次也没有回避,他终于还是说出了仇人的名字。而在不久之后,他会万分后悔,因为他此刻说出的名字将他自己带入深渊的同时,也把时逆王拉了进来。
“孓熙,”苍桔说:“他杀光了我的家人,让我孤独的活着。”
苍桔现在还不明白,此刻的自己并不孤独。
苍桔的故事是另一个起点,他终究会把日月族引向战争,但日月族不愿参与到帝国的内部争斗中。事实上在北大原除了四大族,其余小族都不愿参与战争。
苍桔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他不是成功者,也并不属于失败者的行列。他会使时逆王带领日月族的战士参与到帝都之战中,并因为时逆王的参战,导致了日月族遭受罡魁大军压境,终使得日月族在战火中走向衰弱。
明行王二十六年,罡魁前往上川王城迎娶历薇公主。明亚王初年,罡魁谋反,聚集十万大军包围帝都,命凶将孓熙领三万士兵进攻帝都东门。
孓熙服从罡魁的命令攻打帝都东城门,让五千士兵扛二十架攻城梯为第一阵,又亲自带领九幽四十五怪为第二队,命一千人轮番用八道攻城锥攻打城门,四千盾牌军防卫攻城队。一万弓箭兵安置在盾牌军后朝城墙上射出千万支箭。一万骑兵静候佳音,等待破城后入城化解城内残军的顽抗。
军威浩大,喊声震天。帝都东门的守军只有五千,是帝都守城军的一半,由老将兰七带领抗敌。
关于兰七,是华洛历史上那位名为兰三的男爵的后人,他忠于华洛王族,明行王活着,他对明行王怀着崇高的敬意,明行王死后,明亚为王,他便将对明行王的忠诚转移到明亚王身上。
兰七此刻正挥剑与冲上城楼的敌兵交战,倒在他脚下的敌人尸体已有二十多具。兰七老当益壮,发出“人在城在”的豪言壮语,他的士兵都受到他的感染,全都拼死抵抗。
城下叛军朝城楼上射出无数羽箭,大都被城墙挡住,只有少数士兵被射中。中箭的士兵有的一箭穿喉,有的被射穿了胸膛,而那些胳膊上中箭的士兵便硬生生的连皮带肉扯下箭头,不管鲜血如何喷涌而出,依然紧握手中长剑砍下敌人的脑袋。
在兰七的带领下,守城军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波进攻。
兰七对士兵们的表现感到激动,他自己也表现的非常英勇。在他多年的征战历程中,还未见到刚一交战士兵们就展现了视死如归的勇气,因此他觉得这场战役会以敌人的失败告终。
其实,这只是夜晚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光芒,这是雄鹰死亡前的最后一声高鸣。
依靠攻城梯进攻的五千士兵败退下来,孓熙并不感到敌人难缠,因为第二队的进攻才是主菜,攻城梯队的攻击只为消耗,但仅仅是消耗战就让守城的士兵全力以赴,面对第二队的进攻,他们将陷入困境无力抵抗。
城门口,攻城锥已经换上了第三道,城门摇摇欲坠,但门内的士兵都用身体抵住城门,攻城锥的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感觉像是被巨石砸中,仿佛骨骼都破碎了。
城门上的三根用钢铁打造的门栓已经全部弯折,用铁浆浇筑的城门也出现破痕。城门很坚固,但外面的攻城锥更加有力,挡住城门的士兵从五十人增加到一百人,抵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被震死,还有些是被压死,但他们无法抬走同伴的尸体,因为那样做就会使城门的防御松懈,敌军就会破城而入。
城门上端的守城士兵不停的往下面射箭,但大都被下面的盾牌军被挡住,而他们每往下面射出一支箭,都会担起死亡的风险,因为城下的弓箭兵也瞄准了这上面。
城墙上也有不少被射死的士兵,一个弓箭手死去,立即便有弓箭兵补上。在这些朝攻城兵射箭的士兵后面,有几百个弓箭手朝城下的弓箭手射箭,他们站得高射的远,威力也比下面射来的箭要大,所以城下弓箭手的伤亡要远远大于城楼上。
孓熙带领他的九幽四十五怪向城楼进发,他们踩着城楼下士兵的尸体往城墙奔来,后面有十几架弩车朝城墙射出铁枪,这些铁枪就稳稳地插在城墙上,孓熙就是靠这些铁枪借力往城墙上攀越。
孓熙不会骑马,但他跑得很快,跑到城下奋力一跳,抓住了第一根铁枪,城墙上立即有羽箭朝他射来,但他倚仗自己是不死之身,并不躲避,羽箭射穿了他的身体,而他却依然在攀爬,顺着一根一根铁枪,距离上面的敌人越来越近。
“孓熙是怪物,”兰七喊道:“弓箭射不死他,快用石头把他砸下去。”
立即有士兵搬来石头准备往孓熙砸去,但没有一个士兵可以顺利将石头砸下。城下有九幽中的九箭在协助孓熙登上城墙,抱起石头的士兵都被九箭射穿了喉咙。
孓熙登上去后,九箭九人分散开来,分别协助双煞,三目,五剑这十个怪物登上城墙,最后九箭也借助铁枪登了上去。而九幽中的一山和四象则去攻打城门,六锤和七骑紧随四象身后,八角与六锤协同防御从城楼投掷下来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