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摒弃
皇帝沉思，手指敲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太子的脸色有些看不出心情，半垂下眸转动着手中的扳指，容祁依旧还在震惊之中尚未回过神来。
舒玉溪扫视了一下静谧的抱厦，突然举杯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舍妹鲁莽了，她年幼无知，不知朝堂风云，此话不过是臆想之言罢了，还望殿下恕罪。”
容祯浅笑，只是任谁都能看出眼底的潮涌，火光电闪之间，他突然想起那日荷塘泛舟，容祧被救上来之后嚷嚷的话，视线在似是无谓的凤凌诺身上顿了一下，同意举杯对上舒玉溪，“舒将军过虑了，孤岂是那种胡乱猜测之人。”
舒玉溪饮了口茶，放下杯子后默不作声。皇帝在此，凤凌诺这番话可真谓是挑拨离间了，但容祯乃是皇帝的儿子，按理来说舒玉溪该是对容祯赔礼，可是皇帝是谁，那是谁都越不过的尊荣，太子作为储君也是不能的。可是舒玉溪故意试探，若是容祯能聪明地把话题转到皇帝身上，舒玉溪倒是能诚信的敬服他，可惜呀，这手段还是比起旁边那位差了一些。
皇帝似是也察觉到什么，视线落在去碰茶杯的手，端起来抿了一口后，“凤丫头说说看。”
凤凌诺内心冷笑，方才她那句话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知道除夕夜宴的那场密谈被偷听倒是是谁在主导，现在看来，依容祯的智商手段断是做不到如此。眼神在容祁身上停留了一下，这人还真是可以不可手段啊。
“我要说的，皇上大概都明白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凤凌诺脾气一拧，连这位也是要吃挂落的。
幸而皇帝知晓凤凌诺着说变就变的脾气，轻笑一声，转向容祁，“你怎么说？”
容祯见皇帝这般无视了自己，眉头轻蹙，旋即又恢复了常态，看着有些紧张不知所措的容祁，柔声安慰，“别怕，父皇不过是问问你的看法罢了。”
容祁紧张地额上直冒汗，支吾了半天，方道：“父皇可是觉得兄长要随您监国，不方便出游太久，而儿臣自幼游山玩水走南闯北，对许多事情都甚是熟悉……”
皇帝盯着容祁半晌，随着容祁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这才叹息一声，“尔等兄弟，自是该如此关心协助。”
随后又看向有些神游的太子，“太子说说看？”
这可是真的君心难测啊，明明自己心里有许多的想法，却偏偏不说，就想让大家一个一个的去猜，这猜错了或是猜对了都有些不好的地方。容祯原是被皇帝那句兄弟手足的话弄得一怔，又听到皇帝的问话，自是不敢掩藏，把自己内心所想的一五一十地道来。
“父皇，儿臣所想与六弟也有些相似，儿臣身为太子自是不能在外久留，而凤小姐所提的这节度使大抵也需要对百姓对山川有些阅历之人，如此看来六弟却是比儿臣合适。而舒大人与谢大人两位大人自幼在雪峰山学艺，山主自是对其用心教导，想必这些东西两位大人都是信手拈来。而节度使需要有一定威信方能对各方大臣起到威慑之力，六弟虽只在礼部领了闲职，但是有皇子身份压制，到了地头也不至于被大臣们欺瞒，而两位大人……”
说着，容祯对着两人歉意地拱手，笑笑道，“说句不好听的，两位大人在山野之地长大，混的是江湖各派，如今在朝中又领的实职要职，奉圣上亲令抵达，上有圣上所佑，中有自身实力所在，在下还有江湖各派支持，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容祯说完之后，皇帝暗自点头，这些话虽是糙了点，但是句句在理，作为太子能看到如此也能称上一句尚可了。
皇帝偏头看了看打着瞌睡的凤凌诺，眉间突然一松，故作严肃地咳额一声，“凤丫头！”
凤凌诺才不理皇帝呢，慢悠悠地睁开眼睛，“说完了？”
“你还没说话怎么就说完了呢？朕有一不明白，为何你说你自己不合适，在朕看来，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凤凌诺挥了挥手，“我是女子，圣上若是要封我一官半职定是得拖上许久，六皇子不一样，反正他旷工去游山玩水的时候多了，我大哥虽是有些麻烦，但是二哥若是要出门，只要一道辞呈，谁也拦不住他，毕竟他原本就是我雪峰山的下一任山主，如今师傅不知所踪，二哥也该是回去主持大局，只是到底是回了雪峰山还是去了别处，反正他都辞职了，有谁能管呢？”
皇帝这才琢磨出味来，“秘访？”
凤凌诺诧异，“不秘访怎么能探出真正的东西来呢？”
“那即使秘访，你也是最合适的呀，你的身份可是最不能让那些狡猾的人起疑心的。”皇帝似是不确定不善罢甘休了。
“我不去，这件事情太麻烦了，累得慌。”凤凌诺想也不想地拒绝，建议虽是她提的，但是沾惹麻烦的事情她可不干，而且及笄已过，按照她与舒玉溪的承诺，她顶多还有半月就要启程回雪峰山了，只不过到时候跑远一点去趟南边瞧瞧罢了。
皇帝心里早知道她是害怕麻烦，但是这般光明正大的讲出来，还是被气得不轻，直接一甩袖，就走了。
走到门口，皇帝又突然回过头来，怒瞪了凤凌诺一眼，“我都这么生气了，你居然都不服个软！”
凤凌诺百无聊赖地掀了掀眼皮，“草民恭送皇上。”
皇帝留饭是不可能的了，今日她抛出这么的的一个难题皇帝若是彻夜思考也得花个两三日才能消化，而且指派节度使一事，皇帝明显就有些心动，但是人选还在犹豫到底谁是更好。更甚是皇帝自是明白，她提的人选可是还有一层含义罢了，在场的大概也就只有太子还在后知后觉的思考吧。
凤凌诺抬眸看了眼同样温和的两个人，一个带着些许阴郁，一个倒是风光霁月的，但是谁又知道哪一个是装的呢？这个人选选的可不是能最好完成任务的人，而是选的一个最好的能够完成这次考核的人。考核容祁是否能对太子诚心辅佐，考的是舒玉溪谢风离的能力，为下一任皇帝培养人才。
只是很不幸的是，太子在他们摈弃在了这一次考核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