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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定天下

第五十九章:明妃夜访

“明,明妃娘娘!”

明妃点点头,眉目清冷疏离,“谢大人,许久未见了。”转头看向凤凌诺。

凤凌诺倒是有些猜到会是与明妃相关的人,贴身的心腹,或者信任的族人,却没想到会是她亲自前来。挑挑眉,手指忍不住摩挲着。有趣!

明妃任由凤凌诺打量着,也大方打量着她。许久,墙外传来隐约的打更声,笑了:“子时三刻了,看来是本宫来晚了些。深夜叨扰了。”姿态不卑不亢。

“何来叨扰,凌诺也该向娘娘道声谢不是。娘娘上座。”

明妃款款前行,落座时双手在后边从上往下把裙子一拢,以防坐出皱折,坐下后,上身挺直,双肩平正,两臂自然弯曲,两手交叉叠放在两腿中部,并靠近小腹。

标准的宫廷坐姿,看得一旁斜坐的凤凌诺有些不自在地移动了下,但是为了自己的舒服还是没有改变。

明妃看到凤凌诺的不自然,素手捏着手帕请捂着嘴,小声笑了,“凤姑娘的真性情倒是让本宫羡慕。而凤姑娘所说的道谢与本宫倒是有些讽刺了,要谢的也该是本宫向尔等道谢,阿玥那孩子,叨搅诸位了。”

说完,缓缓收敛的笑意,有些整肃道,“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听阿玥说起荷包被盗一事,想必要是本宫今日不来,明日尔等也会想法将荷包拿过来。”

右手在腰间一扯,就多了一个荷色的荷包,正是容玥先前佩戴的那个。

“荷包被盗一事 舒将军第一时间便向本宫讲明了。原是有些不意,但年前有人有意将荷包混在本宫的份例中送了回来。”

“本宫有些话一直从未往外道,即是不敢也是不甘。身处宫中二十余年,有些事情早已学得咽在肚子里发烂了。借着这个荷包,今日总该有个机会向诸位一吐为快了。”

明妃此话一出,舒玉溪,谢风离均坐直了身子,神情肃然,倒是凤凌诺依旧一副无骨头的模样,容祁自觉起身,将抱厦留给他们。

“小六何须这般警惕,这些话你知晓了也是好的。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容祁身躯一震,转过头,在明妃笑意妍妍却又诚恳无比的眼神中,坐回了位置,沉默着。

初凤阁的夜始终是静悄悄地。秋暮汀兰守在门口,呼吸放轻,极力隐匿自己的身形,芷岸躺在屋顶,看似放松,握着剑的手青筋外蹦。抱厦里面,除了袅袅茶香,便是或重或浅的呼吸声。

“在娘娘说之前,凌诺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诺儿!”舒玉溪心里很清楚凤凌诺要问什么,可他不愿伤害一名母亲的心。急声唤道。

“诶,舒将军不需这般,本宫今日前来,为的就是答人疑惑。”明妃摆摆手,示意凤凌诺继续说。

“凌诺要问的,还望娘娘体谅。”凤凌诺抬头望着抱厦,抱厦上方开了个天窗,正好可以看到点点星光,只是今晚的天有些阴沉。

“若是我大哥终有找到挚爱,不知九公主或是明妃娘娘会不会愿意放条生路?”

所有人倒吸了口凉气。凤凌诺的话太过于露骨了。生路?本朝公主地位极高,九公主容玥又深得皇帝宠爱,尚公主难道在她眼中是一条死路吗?

又听凤凌诺道:“凌诺自知这句话会惹得娘娘不虞,也是有些忘恩负义了。但是凌诺乃江湖中人,说话难免粗鄙。我只想求娘娘一句承诺,若是有朝一日,舒玉溪找到了终生挚爱,娘娘是否愿意放手?”

凤凌诺坐直了身子。坐姿虽无明妃那般标准硬挺,但是一股无言的气势又涌泄而出,让人不知所措。

明妃直愣愣地坐在那里,似是发呆,又似是出神。

事关舒玉溪,舒玉溪不好直言,谢风离口才再好,现在也是哑口无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向来被他们宠爱,被他们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会说出这种话,会有朝一日站出来告诉众人“这是我的亲人,要动先要问过她凤凌诺!”他们终于发现,当年那个小小的人儿,始终是长大了。

容祁静坐在一旁,虽说他也唤明妃一声母妃,在宫中的险恶之中,明妃也暗中助过他不少。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凤凌诺。小巧的小巴倔强的微抬着,背脊不屈,眼神挑衅,素色的衣裙在黑夜的橘光中染上一层温暖。何德何能,才能被这样的一个女子用生命在维护?

明妃沉默了半晌,舒玉溪食指轻颤,极力想开口来缓解这份寂漠,带过这个话题,但终归是失败了。

“凤姑娘,可否先听本宫讲一个小故事?”

“愿闻其详。”

那是很久年前的事了,久到很多人都快忘了原委,只知晓欢庆,欢庆山西赵家攀上了贵人,这贵人还是盛京皇城脚下的国公爷,培养出了两位皇后。据猜测,很可能那位才容名动盛京的赵家大小姐也被定为太子妃了。

可世人不曾想过,为何盛京城的贵人会看上山西一个小商户?因为这个小商户也姓赵?可是世间姓赵的人家何其多,为何不见贵人抬举他们呢?这个问题,小赵家的家主也想过,可是繁华富贵即在眼前,这种阴谋论极其费脑的问题又能纠结多久呢?最后还是不过跟着贵人举家进京,享受这唾手可得的富贵。

小赵家有个女儿,年十二,年岁比赵家大小姐小上一年。到了盛京后,赵家安排小赵家住在郊外的庄园里,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每月还有例银,而小赵家的那个小女儿却住进了国公府,和赵家大小姐同吃同住,一同学习。

直到十四岁那年,皇上立了太子,可是却不是赵皇后的亲子,而是养子。但是太子妃却如同世人猜测的那般,正是赵家大小姐,婚期定在年后。而小赵家的女儿却要作为滕妾,与之陪嫁。

当这则消息传入小赵家居住的庄园时,小赵家的家主在妻子的哭诉中才从梦中醒来。他的掌上明珠居然要去做妾了,而是还是没有名分的妾?看着厅中金碧辉煌的家具装潢,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讽刺。呵住妻子止住哭泣,收拾东西接女儿回山西老家。

可是事情哪有那般简单?人吃进嘴里的东西又怎能吐出来?所以,在国公府接到圣旨的小姑娘再次接到了噩耗:父母知晓她要嫁入皇家,喜极而泣,打算去寺庙上香感谢皇恩浩荡,却不料遭遇贼人,双双殒命。

小姑娘听到消息后,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拎出来,神志不清。国公府的人请医问药,将她安置在后院一偏静的院子修养。明面上嘘寒问暖好不热切,可是小姑娘察觉到他们不过是嫌她晦气。不过,她作为滕陪嫁东宫的事情也就作罢了,留得一丝喘气的余地。

三年之后,她守孝出门,已是皇后的赵家大小姐再次提及此事,一道明黄手谕,他就被召进后宫,成了众多嫔妃中的一位毫不起眼的小贵人。也从此开启了她噩梦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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