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龙云山
凤凌诺在承月庄宿了一宿才与容祁等人一同前往龙云山。
这是凤凌诺第一次登上龙云山。其实龙云山不高，至少在这一带山区来说是这样的。但似乎是因为皇觉寺树木太青，云雾总是缭绕着，就显得越发的神秘。山路上去，石板上很难发现脚迹，这就是因为皇觉寺常年闭客了。
但是过年，皇觉寺自三十开门，初五过了方闭门谢客。如今凤凌诺一行人步行上山倒是能看到人来人往，无论是富贵之家还是清贫人户，均是穿戴整齐地前往皇觉寺上香，以祈这一年的顺利平安。
舒玉溪落后了凤凌诺半步，他往年来龙云山向来是走小路直达后山，看了看并排行走有说有笑的两人，舒玉溪脑子里有个自己都觉得十分荒唐的想法。
谢风离走几步就打个哈欠，呼出冷气搓了搓冻得有些干皮的脸，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皇觉寺的古槐求愿特灵，诺儿你等会要过去看看吗?”
凤凌诺打落挂在树枝上的一个冰锤，听到它摔落在地上的声音，回答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有多灵?二哥也曾许过愿?”
“嘿嘿，自然。我前来盛京的第一站可就是皇觉寺，我求了一个签儿，望佛祖佑我人生三喜。”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谢兄今年可要多拜拜，我就先遥祝谢兄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容祁笑着，打趣地看着谢风离，“皇觉寺的竹林虽是一绝，但里边暗藏了些许冰锤未曾被敲落，但在旁一观也能尽一尽乐趣。”
皇觉寺出名的三绝：素斋，冬日竹林和求愿古槐。谢风离自然想带着凤凌诺一品其机，容祁瞧出了谢风离的想法，提前阻止。半晌未说话的舒玉溪眉头一皱，眼神在雀雀欲试的凤凌诺身上划了一圈，不怒自威。
“小心你的腿。”
凤凌诺膝盖一凉，讨好地看着舒玉溪，“大哥想多了，我人生地不熟的今日肯定完全跟着你呀吃你去哪我就去哪！”
谢风离也也不敢造次，暗自狠狠地瞪了眼笑得云淡风轻的容祁，连连摆手：“就是，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等自然不会去！”
话说着，几人就到了皇觉寺的门口，早有僧人立在那儿候着，看见他们走过来，上前行礼，“阿弥陀佛，四位施主，方丈以等候多时了。”
“有劳师傅了，还请带路。”
年初二初三，德义有一场讲禅，以及一场法事。讲禅是为了容祁，法事是祭奠舒老将军、舒小将军以及在那次战争中离去的人。
今年倒是没料到容祁与舒玉溪先递消息过来两个人要一块来了，德义一时有些为难，倒是容祁与舒玉溪都不介意，让上山的人告诉方丈今年两场都要办，但一切从简便是了，听一听禅后办法事。
凤凌诺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跟德义行完礼后便得了舒玉溪的同意，在殿中随处走一走。
皇觉寺经过历代皇帝的扩建，又不是每天都有香客前来，只有轻声细语蹑步行走的僧人和缭绕不息的香火，显得整个寺里格外空灵与寂寥。
“凤小姐眉眼空灵，是我佛保佑之人。”
一道舒缓的男声响起，凤凌诺这才发觉自己一不小心就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回头看了看身穿薄袈的人，拱手道：“妄言之语，污了大师耳。”
虽说是自己降低了防备之心，但这人能够不被她察觉就立在身后许久，如果不出声了，凤凌诺大概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关注着她。
德运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偈，“阿弥陀佛，凤施主百闻不如一见。贫僧在竹林边有一小筑，不知凤施主可愿前往与我手谈一局。”
“却之不恭了。”
凤凌诺大方应下，请他先行。这才得知此人的身份，德义方丈唯一的师弟，德运，精通卦理和医术，当年如果没有他，容祁单靠半边雪莲也不能活到现在。
德运拿出一盘残棋，丝毫看不出态度，“容施主前几日下山匆忙，这局棋便一直放在这，凤施主可介意圆了这局棋?”
凤凌诺看着错乱别致的棋盘，淡笑：“六殿下棋艺超绝，若是凌诺落子有误，还望大师能替我说上两句好话。”
“凤施主自谦了，请。”
虽说只是平常的半局棋，不比凤凌诺在雪峰山研究过的上古残局，但这一次下得有些艰难。容祁棋布诡异难测，十分刁钻，德运的却大张大和，却又步步不让，而很明显容祁急促已有败势，再加上德运特意释放的内里，等这局棋下完，凤凌诺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薄汗。
德运放下手中的棋子，赞叹道：“凤施主果然钟灵毓秀，老衲输了。”
“大师承让了。不过半子罢了。”凤凌诺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架势。
“半子也是输。凤施主的棋路磊落非我等能及，还望施主能多与容施主手谈。”
凤凌诺愣神，有些差异：“大师可是有什么误会?”
德运捻了捻长胡，笑道：“容施主命途坎坷，紫薇星缺位，天府星不随，机关算尽给，终归是怕误了卿卿姓名，还望凤施主多多规劝。”
“有些时候，正如这盘棋局，身在局中不知其啊。”
等凤凌诺自竹林小筑出来，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凝神，就瞧见容祁正在竹下，依旧一身白袍墨发，温和的笑意，宛如谪仙人。只是凤凌诺如今确实发现了不同于平常的阴郁之意。
顿了下平静了片刻才抬腿朝他走去，“禅听完了?”
“未曾，十五年了，每年这天都是如此，祁突然有些厌烦了。凤小姐与德云大师对弈如何?”
容祁替凤凌诺拨开头顶上因为冰锤太重而垂挂下来树枝，浅笑问。
凤凌诺内心突然烦闷，定下脚步，盯着容祁白净温和的脸庞，眼神沉郁又有些凶煞。容祁差异挑眉，不解，“可是祁的话有冒犯之意，还是脸上可有污物……”
凤凌诺看着他装模作样去摸脸查看的手，正欲说话就听到谢风离对着舒玉溪抱怨的声音，压下那股子愤怒与不成器的败坏。冷笑一声，退后三步，对着容祁拱手。
“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以后还是与凌诺保持距离为好。”
转手就走，狠狠地咬了口舌尖尝到铁锈的味道，灵台十分清醒。果然刚才就是被那两个神棍给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