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初一
凤凌诺醒来时已经天大亮，久不见的太阳也露出了头来。听到房间中有响动，秋暮推门进来，看着抱着被子磨蹭的人，轻笑了下，转身将窗子推开一小条逢，又将温在炉上的热水兑了一半出来。
“新年第一天日头不错，公子他们等您去拜祖宗呢。”
拜祖宗，是慕天朝大年初一的习俗，舒玉溪每年先在将军府祭祖，跟舒家的老祖宗们拜完年就会过来谢府，谢风离进京第一年就比照雪峰山的祠堂，原封不动地建了一个新的祠堂，现在舒玉溪与谢风离正在等凤凌诺起床，去祠堂拜年。
凤凌诺在柔软的被子里滚了一下，看着自窗间折射进来的阳光，莫名地叹了口气，问：“昨日谁把我搬进来的？”
秋暮愣了愣，昨日大家都喝得烂醉，哪还会记得之后的事情，但是好在秋暮向来心细，思索了下便道：“想必是大公子，昨日我等都喝醉了，大公子酒量好昨日喝得又少。”
“那容祁呢？”
“六殿下，应该是被莫甄接走了吧。主子为何突然问起六殿下来了？”
“无事，随便问问而已。”
凤凌诺抬手捂住眼睛，果然是自己喝得太多了，居然做起那么不知羞耻的梦了。
等拜完祖宗之后，凤凌诺与舒玉溪，谢风离坐在抱厦里边大眼瞪小眼的，小狐狸有一个多月未曾见到凤凌诺，终于被秋暮放出来后就窝在凤凌诺的怀里不愿意动弹，享受着美人替它顺毛和糙汉子的喂食。
半晌，两道点心都被谢风离与小狐狸一人一狐吃光后，凤凌诺终于没忍住，讽刺道，“你俩这大年初一地也不用出门拜个年？人缘这么差？”
“那是我为人高风亮节，不愿意结党营私……”谢风离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只茶杯直朝他面门砸过来，惊慌地将茶杯拦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控诉道。
“这套茶杯可是我拿到第一份俸禄的时候买的，纪念意义非同寻常，而且大年初一就揍我，我往后一年都会要挨打的！大哥你下手也太狠了！一点爱幼之心也没有！”
舒玉溪冷哼一声，“往年初一不揍你，你那一年内更需要挨打！”
谢风离蠕了蠕嘴唇，没找到话反驳，之后偏过头又去逗小狐狸，可惜小狐狸也懒得理会他，瞧着他一伸手就从凤凌诺怀里窜了出去，大概是去找秋暮要吃的了。
谢风离指着它跑远的身影，气急败坏，“你管管它，再吃就要胖死了！”
凤凌诺翻翻白眼，头一扭问舒玉溪，“那我们去承月庄逛逛？”
也有两天没有去承月庄了，上次蒸的馍馍她因为进宫赴宴呀提前准备而错过了，今天大年初一应该还会有些别的可以吃。谢风离虽然在温暖的抱厦中不愿意挪窝，但是少数服从多数，迫于两人武力值的淫威，忍痛出了门。
刚走到大门口，凤凌诺还在与谢风离争论到底是乘马车还是骑马去时，容祁穿着一看就十分厚实的大衣，衣领处是雪白的兔毛，白色的衣，白色的雪还有金色的冬阳，这么美的一隅之地，木成莫甄那般也晓得退得三丈之外。
凤凌诺的眼睛被刺痛了一下，一眨眼就缓了过来，“六殿下这身衣裳造价不菲啊。”
容祁淡笑含颚，“不比凤小姐身上的云锦。”
舒玉溪暗自冷哼，惹得谢风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站在凤凌诺的身前，挡住了两个人的对视，“六殿下这般早就出宫了？”
“父皇惦记承月庄的百姓，祁不才，便也想着过去看看，以宽帝心。”说着眯了下眼，“诸位可是也要外出？”
“正是，只是我等……”
“我们也去承月庄，不如一起！”谢风离自昨晚烂醉之后就把容祁当好兄弟，不顾舒玉溪阴恻恻的眼神，一把搂住容祁，“一起走一起走，六殿下身子弱莫甄去赶车，小妹你想骑马就骑马吧，我跟六殿下一车。”
有些谄媚地朝容祁微微一笑，揽住他肩膀的手有些用力。千万不要拒绝啊！
容祁也任由谢风离压着，只是拽了拽有些拖地的大衣，在舒玉溪与凤凌诺之间来回扫视了下，“凤小姐是个姑娘家，今日虽然出了阳光，但总归还是寒冷，若是不弃，凤小姐可愿与祁共乘一车？”
话里话外丝毫没有邀请舒玉溪的样子。
舒玉溪扯了扯嘴角，将正欲说话的凤凌诺一推，往府里走去，“不用，六殿下与谢大人一车便是，我等自然不用旁人操心。”
“王喜，备车！”
四个人，两辆马车，自谢府门前出发，前往承月庒。容祁虽然脸上笑眯眯的，但是谢风离总感觉身上的凉风不断，于是不停的掀开帘子去看跟在后面的马车。
“谢大人。”
一听容祁唤他，谢风离立马放下帘子，讪笑道，“不看了不看了，殿下小心着凉。”
凤凌诺靠在车壁上扯着舒玉溪的衣袖，笑着问，“大哥最近怎么了？对容祁的敌意这般大。”
舒玉溪凝神看着凤凌诺，吓得凤凌诺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未曾摸到什么。
半晌，舒玉溪才叹了口气，声音沉闷，“曾府与张府的两位小姐开春后便要及笄备嫁，你可曾准备什么？”
“能准备什么，按寻常的礼备上，张府与你有旧，我准备重上两分。”
“不是说这个……”舒玉溪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见凤凌诺懵懂不知，只好沉闷地说了一句，“你长大了，要记得男女授受不亲。咱们家不比安国公府与随远侯。”
看着舒玉溪耳根都急红了，凤凌诺这才不装了，笑得直打喋，缩作一团，攀着舒玉溪的肩膀，靠着他，“大哥说的我都知晓，容祁与我心怀否侧，我又何曾与他交心呢。”
这一边，容祁垂眸自车中的暖炉中斟出两杯茶，递给谢风离一杯，“舒将军与凤小姐的感情真好。”
谢风离喝下一口后，那阵阵的凉风终于没了，“那是自然，我们自小一块长大，大哥虽然晚几年方入山，但与我们来亦父亦兄。”
“哦，那凤小姐的及笄与婚事尊师可是全权交给舒将军了？”
谢风离再吊儿郎当，也能明白意思了，聊赖地将茶杯放下，一把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连亘不绝的青山，道：“这些事自然是诺儿自己做主，我雪峰山的人一向自立。”
“更何况，凤凌诺便是凤凌诺，她要做的或是不愿做的，我们都只随她的意，能帮便倾力相助，不能帮的就只怪我等做兄长的毫无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