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事故
我不知所措的任由妇女发泄,在工作人员和死者其他亲属的劝导下,妇女才松开我的手。
生离死别这个听了无数次的成语,当自己亲自经历时,那种揪心的疼痛别人很难理解,我也没了抱怨自己倒霉的心情,配合工作人员把尸体用担架抬起来往殡仪车的后面送。
殡仪车是类似面包车的样子,不过驾驶室与盛放尸体的地方用铁板隔开,只能透过玻璃观察后面,李叔说这是防弹玻璃,我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抬着担架,尸体冷冰冰的发丝随着颠簸抚摸着我的肌肤,对于第一次见死人的我来说,这种体验完全不是刺激能够形容,应该叫做惊悚,那个心啊,都快跳出来了,我只能祈祷别出什么意外。
嘎嘎嘎。
突然听见难听的声音,我皱眉抬头,几只乌鸦聚在殡仪车上叫唤。
乌鸦叫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我想挥手驱赶,不过抽不开手,只能任由它们放肆,但心情一下沉重了不少。
不知道尸体会是什么样的?
我犯贱脑补起一张满是血的扭曲面孔,嘴角不禁抽搐,心里按道:可千万别给我看见。
然而,事不如愿,一阵诡异的风把盖着尸体的布掀开,死者的面容完整无缺的暴露了出来。
现头部完全变形,脑浆混着鲜血流的到处都是,五官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并且好巧不巧正对着我,浑浊的眼睛里,眼球还微微动了一下。
我十分镇定,镇定的想抱头大叫亲娘。
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把白布盖回去,然后示意我不要磨蹭。
我回过神,迅速把尸体固定在后面,接着一个男人塞了两张红票子给我,小声说:“我女儿就拜托你了。”
这人是死者父亲,看得出一直在忍着悲痛,毕竟如果他也崩溃了,死者母亲会更加难过。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又多了几分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都这时候了还在为自己孩子着想。
我插好钥匙启动车子,开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姑娘啊,您放心走吧,那个酒鬼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其实这样说也是怕某具尸体会因为怨气什么的复活,自己以前是坚定的无神论这,然而现在才发现信不信神鬼和怕不怕神鬼压根没关系。
从焦化厂回火葬场经过的地方大都是没什么人的地方,我因为不熟悉路是顺着公交车站开的,所以路程长了不说,本就没人的路段变得更安静,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后边载着具尸体就淡定不了。
车窗是没关的,这时一阵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道路旁树枝摇动的刷刷声闯进驾驶室,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那具尸体会不会突然爬起来掐我脖子?,娘的还好是防弹玻璃,这车设计的太贴心了。
车开过百货商场公交站,接下来的路段没有什么路灯也没什么车辆过往,所以我直接开了远向灯。
开着殡仪车拉一具尸体在马路上乱跑,工作之前倒是觉得胆子大一点就好,现在看来完全是屁话,胆子根本大不起来,比如现在,我老是觉得后边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要观察一下副驾驶的座位,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也难怪火葬场敢给出干满一年送房的条件,这根本没几个人干的满一年。
满一年我就不干了!到时候那真是房子远走高飞,再找一个漂亮的妞,嘿嘿嘿。
我正胡思乱想时,啪的一声轻响传入耳朵。
我吓得差点把方向盘丢掉,忙回头往后面看,死者还好端端的躺着。
“大姐啊,您瞧我大半夜出来拉你也不容易,行行好别吓唬我,胆小。”我对着尸体自言自语。
应该是听错了。
我接着开车,不过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凝重,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
错觉,肯定是错觉,心理作用而已,别怕别怕。
我害怕的看着漆黑的道路,心跳不由加速,这段路才走几分钟,我却感觉走了几个小时,秒如年。
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我心一沉关上窗户把油门踩到底,以被吊销驾照的危险速度前进。
只要过了这段路,很快就到火葬场了。
殡仪车急速行使带来的噪音被隔绝在外边,里面依然十分安静。
忽然!一道难听的吱啦声响了起来,明明那么的微弱,我却感觉和雷霆一样响亮。
急忙减速,咽了口唾沫往回看,一直黑猫正用爪子绕着地板。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下想起了刘叔说的那三条一点要遵守的规则,第一条,就是发车前仔细检查,我一直以为是看油箱刹车就行,加之对尸体的恐惧,完全没有检查过盛放尸体的地方,居然让黑猫混了进来...
黑猫,在民间传说中一直都是邪门的东西,据说它们是游走在阳间和冥界的使者,有着可以招魂的本领,当黑猫与尸体接触,轻则发生灵异现象,重则尸变。
我当时那个吓得啊,脸都绿了,生怕白布盖着的那位小姐会从架子上弹起来,把脸凑在防弹玻璃上用拉的老长的声音说:“我...好...恨...啊...”
之前觉得防弹玻璃小题大做,现在再想,不会死以前真有司机给尸变的尸体弄死了吧?不不不,李阳李阳,你要相信科学!
我狠狠又踩下油门,车开的比刚才还有快,恨不得有扇任意门能直接回到火葬场,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觉得火葬场那么多和蔼可亲。
百货商店这段路在我的努力下很快就要走完,已经能看见前面璀璨的路灯。
快到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而车子一声怪响,一道巨大的力道把我往前推,震的我肚子里翻江倒海。
殡仪车熄火了...
我赶紧重新启动车长,可每次引擎都是嘲笑似的响了两下就没了动静,我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这破车就是不给我面子。
簌。
后面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我机械的回过头,盖着尸体的殓布已经掉在了地上,尸体坐在床上用那扭曲的脸庞对着我,眼睛一片血红,沾着血液的发丝轻轻飘动...
殓布就好像我送给死者的衣服,现在别人把殓布“脱”了,说明什么?
把头扭回来,我一下觉得周围温度降低到零度。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子女,您就行行好放过小的吧,以后每年今天都会烧纸给您老,不不不,烧纸给姐姐。”我都快哭出来了,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还隔着一层防弹玻璃,我估计已经弃车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