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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饲养指南

第二十七章 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尽管苏约心中对父亲有着深深的怨念,最终还是将母亲与父亲合葬了,她心想如果真存在天堂的话,父亲生前亏欠了母亲的那些,就让他在天堂好好补偿母亲吧。

苏母去世后,苏约并没有马上离开外公外婆,她知道外公外婆比她更难过,多年不见的女儿好不容易见到了,却又这么快逝于人间。苏约在陪伴外公外婆的期间收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是一个无论是离A城还是S城都很远的城市。

本来苏约不打算去上大学,可是外公外婆一起劝她,而且苏母的遗愿也是希望她千万不要放弃读书。见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为了让她继续上大学,低下姿态努力给她凑昂贵学费的样子,心里酸痛不已。她知道以后的路途无论遇见什么艰难险阻都要靠自己了,没有人再会无所求的帮助自己。

眼下苏约的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赚钱,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还有母亲治病所欠下的债务,更多的是还宋钺铖母亲的钱,苏约不想欠她任何东西,也不想去恨她,虽然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可她是宋钺铖的母亲,这是苏约怎么都恨不起来的原因。

与此同时,在S城的宋钺铖找苏约都找疯了,自从他放假回家以来,怎么都联系不上苏约,到大院去找发现苏约家已经被林家重新装修。而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林家都没有人告诉他有关苏约的下落。

宋钺铖在焦灼中日益消沉,他始终想不明白心心念念的苏约为何不告而别。仅有的线索就是林嫒嫒无意间说的,“夕月姐姐跟生病的阿姨回家了啊”。

可是他并不知道苏母的故乡具体在哪里,好看的眉皱成了一团,低低叹声道:“夕月,你到底在哪儿啊?”可惜没人能回答他。

九月份,是很多大学开学的日子,宋钺铖以为能在A城找到苏约,于是他一所学校一所学校地找过去,全都没有。久而久之的某一天,宋钺铖仿佛知道苏约不会再出现般,停下了继续寻找她的脚步,变成无事时经常去曾经苏约说想要上的A城服装学院里走一走,或许一个转身就遇见了呢。

但是苏约永远不会出现在那个学校了。

苏约提前去了学校,坐在列车上的她在想,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上大学是怎样的场景,是宋钺铖牵着自己还是温月载着自己呢?欢声笑语,嬉笑打闹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可现实却是自己凄凉一人,独坐流泪。

生活啊,于她来说,没有诗与远方,只有无尽的苟且。之所以提前去学校,是因为她想在新生到来之前找一些允许学生兼职的地方,苏约因为想要赶紧挣钱,不怕吃苦不怕累,也不怎么谈价格,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些工作。在课余时间,她早晨去送报纸牛奶;中午在学校食堂里帮学生收拾剩饭,食堂给的工资不高,但是包一日三餐,这对于苏约来说就足够了;晚上的时候她就会去学校周边的商店做服务员之类的,每周周末还要去画室兼职,同时接一些画画的私活。

虽然每天过得都很辛苦,但是苏约不在乎,也可以说现在她没有什么能在乎的了,毕竟已经一无所有。

后来苏约的学校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为苏约减免了一半的学费并给予了她贫困生补助金,这样一来减轻了很多压力,她也就减少了一些体力方面的兼职,转向有关自己专业的工作。

苏约学的并不是服装设计,只是普通的美术专业,为了更靠近自己的梦想,她争取到了服装设计公司实习的机会,从零学起。

初进公司的苏约作为一名小小的实习生,为了能够接近设计大咖或者能够有询问他们问题的机会,她什么活都愿意去干。经过一年多的积累,设计公司里的人也逐渐了解苏约的性格,只不过是一个单纯好学的学生而已,众人也会偶尔带她一下。人们看到的往往只是表面,苏约这样努力的背后更多的是忍辱负重。

苏约大二的时候,她所在的公司要去A城参加一个春季服装设计展,公司询问苏约愿不愿意一起去。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实习生是根本不在考虑的范畴之内的,公司这样做代表着很赏识她,可是苏约却犹豫了。

A城,一个遥远却感觉又能够触手可及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已经两年都没见过的故人,梦中不记得曾遇见过多少回,可真当说要去的时候她却不敢了。苏约愣了神,在主管确认她是否要去的时候才回过来神,坚定地点点头,“我去。”

就算去了 A城又不一定能见到,可是她能控制住不去找他吗?

服装设计展为期三天,但是苏约他们公司要在A城待四天,最后一天是留给工作人员自由安排的。在设计展的前三天里,公司的设计师和所有工作人员全力以赴完成着公司的展示,所以当工作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感到疲惫不堪。

第三天晚上收工的时候大家都开心地安排着最后一天的行程,但苏约婉拒了和大家一起出去玩的邀请,她准备待在酒店好好休息。大家都替她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出去玩玩。

只有苏约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在竭力克制自己。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出门了,苏约仍然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一个上午苏约都坐在酒店的落地窗旁俯视着 A城,这就是阿铖生活的城市吗?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还......记不记得她?

直到下午,实在不想继续耗在酒店里发呆的苏约,准备出门走走,不去远路甚至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应该到不了宋钺铖所在的学校吧?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走出了酒店。

苏约真的只是在无聊的闲逛打发时间,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她发现自己走不回去了,不过她也没着急,仍随意地往前走,忽然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宋钺铖的学校。她曾无数次在搜索引擎框中搜过宋钺铖的学校,在她的记忆里,宋钺铖学校好像只有一个校区。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些天来跟宋钺铖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区里,原来他们隔得如此之近,难道真是命运躲不过吗?苏约站在宋钺铖学校的门口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走进去。进去之前,她带上了口罩和帽子,即使这里没有认识她的人,她还是害怕。

害怕遇到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铖的学校好大啊,这是苏约第一眼的想法,她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好了,但又很想走完这个学校,想象着宋钺铖在她身边陪她一起,感受着这个有宋钺铖气息的地方。

不知不觉,苏约走到了篮球场,只听得一个男声喊道:“宋钺铖!接球!”

只有上天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意的安排,让她见到魂牵梦绕的人来缓解相思之苦。

转身定睛一看,她瞬间泪目,无比熟悉的场景勾起了她故意埋藏的记忆与思念。自从宋钺铖学会打篮球之后,不知哪根筋扭到了,每次都非得让苏约陪着。

苏约此刻好想好想摘下口罩喊一声宋钺铖,可是她不能。如果她喊出了口,她要说什么?宋钺铖会理她吗?她又要怎么面对宋钺铖?太多太多的问题纷纷涌入苏约的脑海,可是每一个她都解决不了。

宋钺铖一个转身进球了,苏约却感觉那个瞬间宋钺铖好像看到了自己,惊吓不已的她急忙转身跑开。结束投球的宋钺铖站定后,迷茫的看着苏约跑开的方向,心想:“那个身影好熟悉,会不会是......”

正想跑出去一探究竟,身边的朋友围过来取笑他是不是看中哪个妹子了什么的,就这样插科打诨地笑闹过去了,他也嘲笑起自己来,估计是眼花了吧,怎么可能是苏约。

苏约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儿地往前奔跑,终于到了一处确认没有人追过来的角落里,捂着胸口倚靠墙面却无力支撑,身体滑坐在地,心真得好痛,难以言说。

时光不会倒流,自己也没有后悔,都是命运弄人罢。

那么多的回忆,如同印象派的画作,犹如红尘中的风沙,她的爱恋她的怀念,她青春岁月的琉璃纷呈,皆为虚妄,随风而逝。那些曾经不能碰的伤口,那个曾经重要却可能今生再不能相逢的人,那些遥远的日子里一些幼稚的人和年轻的事,不关乎风月,只关于他。

常常在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在离开之后,才知道自己拥有过什么,才知道此生若梦,没有什么真的可以跟陪你一生。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却已与君陌路。

是不是这一生,总有一些人,要留在光阴的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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