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人的话一直在脑中回闪,自己的父亲就这样死了,而且是被他人杀害。
“真是扫兴,好不容易出来吃个茶,遇上这样一个疯女子。”
随后,便招呼着同行的人甩袖离开这地方。
“万小姐,节哀顺变,这种事情谁能够想到啊。”
她跪倒在地上前掺搀扶住穆泞。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穆泞,这样大的事情,她身为宫中之人,怎可能不知。
见瞒不过,看着万芹那饱含眼泪的双眸,自然是心痛不已,只好点点头。
“我只是怕你身体在有些不适,所以才想着等你好些再告诉你。”
“那可是我的父亲,你们每个人都这样欺瞒着我,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就连他死去的消息也是从旁人那里得知。”
她越说越激动,因为哭泣的缘故,说起话来,肩膀一直在抖动。
那小二听到动静,便让二人消停些,周围的客官都有些不太满。
万芹站起,将那采买的东西扔置在地上,一人向外走着。
走起路来,摇摇欲坠,想要摔倒。
“我先送你回万府吧。”
她走上前来,抓住穆泞的一双臂膀。
“不必。”
她紧咬着牙,说出这话,用尽力气将她甩开。
穆泞没有办法,只好这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身旁的人烟渐渐散去,万芹还是未停下自己的脚步,时不时抬袖擦拭眼泪。
“万小姐,您在走就是郊外,赶紧和我回去吧。”
她看着周围的树木,和那渐渐的稀少的人影,二人都是女子,若是在走下去,遇上什么危险,不会有人相救的。
“穆小姐,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人静静。”
她自顾自的走着,不管身后的穆泞如何呼喊,都不停下自己脚下的步伐。
穆泞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跟着。
“你就是万家的万小姐吧?”
一男子突然出现在二人的身边,上下打量的万芹。
听到陌生的声响,她停下看着那人。
“我是万有清的至交,刚才在那酒馆听到你说自己是万芹,所以才一直跟着。”
“我虽不知你是谁,可是父亲已经死了。”
听到万有清三字,看着眼前人,她又大哭起来。
眼睛早就肿的不像样子。
“家父不幸去世,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当真是......”
话说到一半,又连连叹息。
这样的郊外,突然出现一男子还说是万有清的至交,怎可能不让人怀疑,那穆泞一直盯着那人。
“不如去寒舍坐坐?我的屋内还放着曾经家父相赠的东西,我可还给万小姐。”
“当真?”
父亲生前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眼下这人说有,她虽知有些冒犯,可还是想要拿回。
穆泞看着二人交谈,那些话也听在耳中。
看穿着打扮,倒不像是土匪,应该是名少爷,不过这样年轻,怎可能和万有清是至交。
“自然是当真,我眼下就到您前去寒舍。”
万芹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何,竟越走越远,周遭全是鸟的啼叫声音,有事走许久都未曾见到一人。
穆泞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不如改日?若是万小姐再不回去,那万将军该担心了。”她提醒着万芹。
“改日?你们二人今日还能逃的出我的手掌心?”
他话锋一转,声音冷冷,一双手迅速抬起掐在万芹的颈部。
万芹想要出声说话,可是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她的家父和你不是至交么?为何要这样。”
穆泞看到这景象,自然慌了。
“至交?当真是有趣,这样骗人的话,你们都信。当初我那父亲被万有清害死,眼下我便用他的女儿来祭奠我的家父。”
他说完,牙齿相碰发出咯噔的响声,瞪着双眼。
穆泞从衣袖拿出那银针,迟迟犹豫,不敢上前。
她没有杀过人,可是朋友遇难,不能不上。
万芹的面部已经铁青,所以不能够在犹豫。那男子因太过专注杀掉万芹,并没有理会一旁的穆泞。
她也是女子,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
那男子感觉到脖颈处一凉,银针刺入,快速的划过,致命一击,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掐住脖颈的手一松,万芹摔倒在地,这时才呼吸出来。
喘着粗气,眼前本因缺氧发黑,缓了片刻后才看清楚状况。
那男子捂着脖颈,似是不敢相信这女子有这样的能力。
那穆泞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面上全是喷涌而出的热血,湿乎乎的。
不过片刻,那男子就倒了下去。
“穆吏目。”
万芹轻声的喊道。
“我,我杀了人。”
她有些喘不上气来,面上的鲜血散发着味道,进入到鼻腔,她感觉自己被鲜血包围着。
她医治过无数人,可眼下,她动手杀了人。
“都怪我,怪我不该意气用事,怪我。”
她抱紧穆泞,想着让她好受些。
穆泞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我扶你回万府。”
她想着将她搀扶起来,可是万芹的身子本就弱,怎么可能扶得动。
“不远处有一破庙,先去那里休息片刻,再回去。”
她眼下腿软,自然走不了那么多的路。
那破庙是之前和苏宴来到这郊外寻到的,刚才那男子走到这附近时,就觉得眼熟。
“好。”
她用力站起,强撑着,一步一步的向那破庙走去。
本就片刻的功夫花了将近一柱香的时辰。
好不容易走近,她终归是体力不支,腿一软,被风一吹,瘫坐在那里。
微风吹来,粘在脸上的血渍味道又进入到鼻腔,她脑中不断回想着那男子的眼神。
不敢相信,又惊又怕。
她将脸埋在怀中,小声地抽噎。
万芹则是在一旁轻轻拍拭着穆泞的肩膀,不敢说些什么。
毕竟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就这样不知保持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没有任何知觉,虽没有受伤,可感觉自己要死去。
那万芹在一旁说些什么,可进入到耳内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想要哭,却流不出眼泪。
“穆泞。”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声音,声音沙哑,除了苏宴还能有谁,她抬眸看着他。
苏宴竟然找到了这破庙,右手持着一把剑。
砰的一声,剑被扔到一旁。
感觉到肩上有一股暖流,是苏宴将她围住,窗外的风声徐徐。
一股清冷的梅香进入到鼻腔,将那血的味道挤走。
“我,我杀了人。”
说完,眼眶又湿润起来,小声的抽噎。
“我以为在也见不到你。”声音颤抖着,不像他本人一般。
“可是,可是我杀了人。”
说完,感觉到苏宴的拥抱又用力了些。
“那人和他父亲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为官期间残害百姓,万有清是做了好事,你更不需将这事放在心上,他被抓住,也是斩首。”
苏宴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安慰。
他本就和白鹤羽在外闲逛,谁知遇上那二人,嘴上说着晦气,还带着辱骂。
仔细听后才知道刚才和他吵架的人是万芹。
她知万芹今日是何穆泞一同出来。
他怕了,忙去问究竟是哪座酒楼,见到那人这般,向后方指指,等前去后,看到那地上散落的东西,知道二人已经不见。
他从白鹤羽身上抽出那把宝剑,并未理会他的喊叫。
便一路追问有没有见到两位女子。
二人本就貌美,过目不忘,所以找起来也方便些,寻着路人所指的方向,他快步走着。
就这么一路赶过来,竟然看到地上有一血人。
那人还有一口气,嘴中喊着要杀了那万芹,看来寻的这条路没有错。
低眸的瞬间,那男子长相很是熟悉。
是宫中之人,不过皇帝正准备搜查他的家中,谁知竟这么快出了事情。
那脖颈处还有一银针,一般都是用剑或者刀,能随身携带银针之人,怕是只有穆泞。
忙问他穆泞究竟在哪处,可是这人却因失血过多,金村的最后一丝气也没了。
他看着四周熟悉的草木,总觉得熟悉。
随后便发觉这是当初和穆泞走过的地方,附近有一破庙。
他有预感,穆泞就在那处。
谁知竟然寻对了,还未走近就看到那穆泞坐在角落,小小的一个,看她身上的衣服应该没有受伤。
“可还能走路?”
他冰冷的手指抚摸着穆泞的额间,将那血迹擦掉。
穆泞点点头,费力的站起之后,谁知刚迈出一步,便又瘫软下来。
摔倒苏宴的怀中。
她虽没有受伤,可还是因为惊吓被吓得腿脚瘫软。
身体凌空而起,是苏宴将自己抱住。
穆泞怕自己摔倒,费力的搂着苏宴的脖子,万芹在一旁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