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这兔子只是清洗了一番,没有多加处理,入口很是生涩,而且还有腥气。
苏宴又在一旁看着,穆泞不想白费了他的好意,胡乱嚼了几下咽入肚中。
一切都被看在眼中,这神情倒不像是吃东西,而是赴死。
“若是难吃,我可以去买一些。”
苏宴想到此次出宫,拿了一些银两,刚才竟忘记了,还费劲去抓兔子。
“我都忘了,你去那青楼自然要拿钱,要不然那老鸨怎么可能让你进去。”
听到穆泞的话,苏宴的眼眸渐渐暗淡下来,不想解释,也就没在多说些什么。
“明日回宫吧,我身上的银两够我们去客栈了。”
他摸向自己的钱袋子,来回颠了几下,铜钱碰撞发出声响,里面应该还有不少。
“为何要等明日?”
多在外留一日,她回宫以后便会越危险。
“夜黑风高,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怕再遇到那些人,我们二人是打不过的。”
苏宴经常在外,遇到的事情也就多些,想到这一层也不稀奇。穆泞听完后,觉得很是合理。
“你还能走的动么?”
苏宴起身本想着搀扶她,穆泞并不需要,二人的伤势,倒是他严重些吧。
将火堆熄灭,准备好之后已经是半夜,一些商铺早就关上了门,只有客栈还点着一些烛灯,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
“要两个房间。”
那店家想着此时应该不会有客人,双手支撑着脑袋在打盹,听到说话声被吓了一跳。
上下打量一番后,发现他们穿的如此破烂,身上不知还有些什么东西,其中一人貌似还受伤了。
“三十个铜板。”
一脸傲气,见他们这般的穷酸,生怕付不起钱。
苏宴将钱袋子放在桌上,发现左下角处有一缝隙,想来是经过树林时丝线被勾坏了。一路走来,里面的铜版所剩无几,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二个。
二人的脸色有些不太自在,苏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窘境,毕竟是定昌王,一向不缺衣食。
“钱这么少,还来住店。”
店家的神情更加的不悦,确信刚才自己所想没错。
“要不通融一下,十二个铜板,一个房间如何?”
穆泞这时提出来自己的想法,眼下若是在回到那间破庙,不知要浪费多长时间,倒不如和这店家好好说说,店家虽心中不满,但是上门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也就答应了。
“少三个铜板,下不为例。俩男人没钱还想着睡两间房,真是有趣,等我让小二多给你拿一床被子。”
那人的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声音虽小,但穆泞也听到了大半。男人?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那身男装还没有卸下,怪不得刚才那种眼光看着自己。
女声男相,是个人都要多看几眼。
“那就只好这样了,委屈你了,身上的钱实在不够。”
“无碍。”
那屋内的陈设倒也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已经烧了一半的蜡烛。
“定昌王可能会住不惯这里吧。”
毕竟从小娇生惯养,但是穆泞习惯,自己当初和哥哥住的地方,比这里还要破烂些。
“怎么会。”
当初在外征战,什么地方没住过,有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就这么和那些将士们凑活一晚。
“我睡床下,你睡床上如何?”
穆泞是女子,自然要对她多加照顾。
“好。”
本就男女共处一室,二人有些不太自在,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话。熄灯后,屋内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是许久,穆泞不知怎地,就是无法入眠,来回翻转。这房间本就破小,床板吱呀作响。
“你还未睡下?”
是苏宴,他和穆泞一样,迟迟睡不着。
“吵到你了么?我动静会小些。”
“万贵妃,你最好小心些。”
许久,他才说出这话。穆泞有些不明白,若不是万贵妃,她可能都要因为草药的事情发配辛者库了,现在竟让她防着那人。
“我知你不会听,可还是要提醒你,皇城内勾心斗角,不是你能呆下去的,什么人都不要信明白么?”
苏宴仿佛知道穆泞会如何想一般。
“你可知我在见你时,胳膊上的伤是谁干的?”
穆泞本以为是问她,可她又哪里清楚。
“不知。”
声音淡淡。
“有人跟踪你,你从未发现么?”
穆泞这时才想起那夜的灯会,发觉有人跟踪,自己走到了闹市,才躲过去,难道是眼前这人替自己解决的么?
“是你?”
穆泞还是这般的天真,那人在身后跟踪,怎么可能因为她前去闹市区就离开呢。
“嗯。”
他回答道。
“多谢。”
愣了许久,才回答。
“所以我让你小心万贵妃......”
“难道是她想杀害我么?”
其实苏宴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万贵妃在深宫呆着,他自然知道这女子并不好惹,而且现在对穆泞好些,只不过是利用罢了。
见她不说话,想来是不能确定,她翻了身,背对着他,内心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这是他第三次救她,而她从未有过任何报答。
苏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在说下去。
“什么人?”
他们被拦了下来,穆泞拿出自己的那块玉佩,还好,没有丢。那些士兵见到是万贵妃身旁的人,自然让开了道路。
不过穆泞并未怪罪,无论是谁,看到他们现在这样子,都会大吃一惊。
二人衣服本就破烂不堪,苏宴的衣服上还有血渍。
“临哥哥。”
二人还未走远,就看到了禹茗雪。
他得知苏宴彻夜未归了两日,本以为和从前一样,谁知太医院一人也说穆泞也未回归,而且万贵妃刻意隐瞒,才发觉事情并未这么简单。
一大早在皇城门口,是为了出宫寻找苏宴。
“你这狐媚子果然将我的临哥哥勾搭去了。”
她本以为苏宴身旁是一名男子,还放心些,谁知道走近之后,越看越眼熟,竟然是穆泞。
他抬手将她拦下,避免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穆泞低着头不敢言语,万贵妃的事情,她不能说,这次只好认栽。
见苏宴这般的护着她,她更加的来气。
“你放开我,我要教训这狐媚子。”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说完,眼前一片模糊,脚下有些站不稳。只看到这二人都凑上前来,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那草药只能压制,其实昨晚不适感就已经增加,但是他不能就这倒下,强撑着走到皇城内。
“他身上的病可有医治的办法。”
苏宴躺在床榻上,禹茗雪并未让穆泞上前医治,而是去太医院找了自己的心腹。
“他中毒太深,我看胸前已经被草药包扎过,才支撑到现在。”
“那医治方法呢?”
禹茗雪并不想听他说如此多的废话。
“臣愚钝,并未见过此毒。”
胸前已经开始溃烂发紫,额上身上冒着虚汗,嘴唇发紫。
“那是鸩毒。”
穆泞在一旁提醒道,禹茗雪听到她的话,皱着眉,没有搭理。
“鸩毒,我只听说过,从未见过,王妃,臣没有办法。”
那帮来刺杀的人自然是有备而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
她的脸色越发的沉下去,难道真的只能穆泞替苏宴治病了么。
“穆吏目既然知道,那自然了解解救的办法。”
提醒到这种程度,禹茗雪知道躲不掉了。
“那你告诉这医师如何使用,男女有别,我不希望这女子来救治定昌王。”
“王妃,这毒本就稀有,臣实在不敢拿定昌王的性命开玩笑。”
“滚。”
她将那医师的药箱扔在地上,那医师见到王妃这般,自然是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整个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和床榻上的苏宴。
“苏宴的病你若是治不好,提头来见我。”
可是穆泞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你不是很爱慕定昌王么?现在只有你能医治,摆脸子给谁看?”
穆泞知道这女子想要质她于死地,她必须抓住此次机会。
“臣有一事想要请求王妃。”
“说。”
“臣自知偷跑出去这件事情不光彩,但我二人并未发生什么,恰巧遇到而已。”
禹茗雪并不想听这女人废话。
“这件事情传出去,对定昌王的名声也不好,所以我想王妃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穆泞说的没错,刚才心急,竟忘了此事。这女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在找她麻烦也不迟。
“若你能救回临哥哥的命,这件事情一笔勾销。”
听到禹茗雪的承若,她小跑着回到了太医院,佩兰见到她忙先是一愣,后发现是穆泞,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佩兰,快,太医院的白苏放到了哪里。”
她来回翻找。
佩兰见到穆泞不搭理她,扯过她的手并抓住。
“穆吏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般的打扮,最近都在传你不在,万贵妃好不容易讲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佩兰上下打量着她,从未见过穆吏目这般。
万贵妃自然应该将这件事情压下去,若是被发现了,她送信的这件事也会被查到。
“而且上面这是血渍么?”
她低头才发现上面有些血滴,想来是那晚在苏宴怀中,他将那把剑抽出来时溅上去的。
“对,我要先把这身装扮换一下,你快去帮我找一下白苏,救人要紧。”
听到这话,看到眼前人这般的模样,佩兰知道这件事情很紧急。
“那好,我先替你找到,到时候记得和我解释清楚。”
穆泞胡乱找了件衣裳,也没梳洗打扮,小跑到药柜旁和佩兰一并寻找。
这白苏虽不如那千年人参常见,可是产量很少,一年也只有那么几克。
“这里,穆吏目,你快来。”
听到佩兰的话,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苏宴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她将原本的草药擦拭掉,又将那块擦拭干净,这时的穆泞才看出他胸膛周围布满着疤痕,想来是之前在战场上留下的。
禹茗雪这时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竟然会给他们二人共处一室机会。
重新将草药敷上去,用白布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