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没这个本事，回去吧，我会命人厚葬你哥哥，你若肯，我在城东有一处别苑，往后你可以住在别苑里，只要我还在，就不缺你一口吃的，算是赔罪，可禹茗雪，你不能动。”
苏宴开口说道。
想拿钱来赔她哥哥的一条命？
穆泞哈哈笑了两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禹茗雪偿命！苏公子，你护的了她一时，你护不了她一世！”
剑在她手中就是一堆废铁，穆泞丢下长剑。
见穆泞双手空空，一直躲在王府大门后偷看的禹茗雪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叉着腰来到穆泞的面前。
“我又不知道会害死你哥哥，说来也是你哥哥不争气，我不过是砸了院子，他竟然就气死了？”
“这也算是给你的教训吧，我早就警告过你，离开通州城，是你自己不听，怪不得我。”
“不过，本王妃仁善，这点银子就当是本王妃的补偿了，拿上银子赶紧走的远远的。”
禹茗雪拿着钱袋子，居高临下，一幅施舍的样子，出言羞辱于人，她却真觉得是自己心地善良。
“够了！禹茗雪，回去！”苏宴将她拉至身后，双眼噙霜，脸色难看的很，随即担忧的看向穆泞。
她神情麻木，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面无表情的盯着禹茗雪，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离开。
她的反应越是平淡越让苏宴的心中觉得不安。
猎人捕食，都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动静，只待伺机而动。
“苏哥哥，你为什么凶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禹茗雪被凶了一句，心里委屈极了。
苏宴很是失望，是不是在她的心中，万物皆如蝼蚁。
他摇摇头，更是对禹茗雪没有好感。
与此同时，穆泞一身素衣，只身赶赴皇城。
马车颠簸，穆泞面无表情的咀嚼着干粮，就着水又是一顿。
连日来的风餐露宿，她身形消瘦，一双眼却还是炯炯有神。
再有一日就到皇城了。
定昌王权势滔天，想从他的保护之下报仇，唯有进宫这一条路。
路上她听闻定昌王妃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了赋薄侯，挨了百下手板，禁足三个月，对此，她更觉得心寒。
一条人命，打几下手板子，禁足几个月就能抵消吗？
人活着，一点也不容易，穆清更是艰难，日日流水般的汤药灌着才吊着一口气。
这口气，是穆泞的希望，也是穆泞活下去的动力，这口气没了，为穆清报仇就成了穆泞最后的执念。
刚到皇城郊外，穆泞就听闻皇宫里贴出了皇榜，悬赏名医，为贵妃诊脉。
“哥哥，是你在帮我吗？连上天都送来了机会。”穆泞喃喃着，加快了进城的脚步。
定安门，人群来来往往，穆泞一眼认出定昌王府的马车。
她微蹙眉头，下意识的避开。
定昌王长驻通州，甚少来皇城，这个时候出现，莫不是禹茗雪想对她赶尽杀绝，一路尾随到这里？
穆泞神情变得严肃，买来面纱遮面，赶在皇宫下钥之前带着皇榜进宫面圣。
前头一位身形瘦长的公公领头带路，和穆泞一道的还有几位男子，都是揭皇榜而来。
这么多人中，只有穆泞一位女子。
“女人也来凑热闹？这不是笑话吗？”走在穆泞前头的男人时不时的回头打量她，鄙夷着向旁边的人小声议论。
听到这话，穆泞面不改色，吭都没吭一声。
众人见她不声不响，议论的声音也是越发大了，直到前头的领路公公出声制止才安静下来。
公公领着众人来到太医署后院厢房，一一安置住处，粗略的讲了些宫中的规矩，
“今儿个时间不早了，诸位就在此歇息，明天贵妃会挨个召见你们。”公公摆摆手，让众人散去。
穆泞转身之时，公公喊住了她。
“姑娘留步，贵妃得的是妇人的病症，旁的大夫不好仔细查看，姑娘却可以，若姑娘来日平步青云，老奴再来给姑娘添喜。”公公笑眯眯的对她说完才离开。
他浸淫后宫数十年，慧眼如炬，从刚刚穆泞的反应来看，就知道她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若非穆泞戴着面纱，他更是要百般讨好，这样的美人往皇上面前一送，封妃指日可待。
送走公公，穆泞关上门，心里已有了思量。
他短短几句话，看上去什么也没说，却已经给了穆泞一个大大的人情。
“妇人疾病。”穆泞喃喃自语，思索着什么。
寻常常见的妇人疾病太医足以，皇上招贴皇榜寻医问药，要么贵妃的病症实在罕见，要么其实很简单，只是太医不方便查看，也不便细问，才耽搁的越来越严重。
穆泞摘下面纱，翻开自己的药箱，最底下有本厚厚的医书，翻到妇人疾病这几页，反复研究。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穆泞双眼下浓重的两个大乌青，她打了个哈欠，合上医书，趴在桌子上打盹。
“穆姑娘，贵妃娘娘召见。”
尖细的嗓音将穆泞从睡梦中惊醒，她慌忙梳洗一番，赶去贵妃宫中。
途径御花园，满园珍奇，各花盛开真是令人惊叹，和穆泞一同去贵妃宫中的男子更是惊呼，此生能见此景，已是无憾了。
穆泞心中连日来郁结也散去不少，可惜这御花园美是美，却少了几分烟火气，还是师父的百花谷更让人心旷神怡。
“穆泞？”
一道熟悉的声音唤回穆泞的思绪，她循声望去，在看到苏宴的身影时微微一怔。
苏宴一身蟒袍，盘龙腰带，眼神深邃，灼热的目光盯着穆泞。
他没想到会在宫中看到穆泞。
领路公公赶紧同苏宴请安，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他就知道这姑娘不是寻常人物，她似乎和定昌王很是熟络。
定昌王风流名声在外，红颜知己更是数不胜数，穆泞和他相熟公公倒也不意外。
“姑娘，贵妃娘娘还等着呢，有什么话就抓紧说完吧。”公公小声提醒了一句，带着另一位大夫，退到一旁。
穆泞心里一阵忐忑，紧张的捏着衣裙。
她想杀了定昌王妃，提着剑在定昌王府门口与苏宴动手，这两个罪名都足够她掉几次脑袋了。
她不能死，她还要为哥哥报仇！
穆泞低下头，朝定昌王行了行礼，“民女还要去给贵妃娘娘看诊，王爷若没什么事，民女先行告退。”
说完穆泞就要离去，苏宴再次开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