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小鬼大着
司季怀眼珠子一转,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从座位上起身,拱手彬彬有礼:“的确是我看错了,长姐,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司祀子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扇子,往他坐过的位置上一坐,“挺好的,就是有些遗憾,长姐嫁人的时候,你也没回来。”
“这不,我刚从岭南回来,就听说你回来了,脚还没沾地,就过来看看你,不足半年没见,你长得越发英俊了。”
司季怀露出腼腆笑容:“不及长兄好看, 长兄才是最英俊的,长姐你跟我说说岭南,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祀子眼睛向后一斜:“好啊,就让娘亲一起听听。”
司季怀嘴巴一瘪,轻慢的说道:“长姐,你是我的亲姐姐,何姨娘还有其他事要做,肯定是没有时间听的,不如长姐,讲给我一个听就好。”
司祀子举起右手左右看了一下:“你的先生没有教过你,何为孝道吗?”
司季怀眼神一闪,知道她又要想打自己,便率先用手拍在自己的嘴上:“长姐别怪,弟弟一直没反应过来,以为二娘还是一个妾室,忘记了二娘现在是平妻了。”
“现在记住了吗?”司祀子把手放在了石桌上,昂着头,声音沉沉的问道。
司季怀咧嘴笑的单纯,“记住了。”
“那下回千万不要叫错了。”司祀子手撑着石桌站了起来:“不然的话,姐姐很生气,情况很糟糕。”
“当然不会了,何姨娘变成父亲的平妻,姐姐的身份也是名正言顺,弟弟怎么能忘呢?”司季怀绵里带刀的说道,完全没有把何姨娘放在眼里。
司祀子听了他的话,走到他的身后,出手如电扣在他的后脑上,把他的头往石桌上一按。
司季怀头一磕桌子,鼻子一痛,鲜血流了出来。
何姨娘脸色大变,要过去拉,夏无拽住了她的胳膊,冲她摇了摇头,小姐教训人,给她找面子,若被拉扯住,还怎么教训人?
司祀子压着司季怀的后脑勺,轻声的问道:“记住了吗?没记住,姐姐不介意,让你记住。”
司季怀痛得脑袋发晕:“姐姐,我没对何姨娘怎样,你是不是误会了?”
“看来没有记住。”司祀子另外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拽离石桌,再重重的锤压下去,反复三次,司季怀求饶了:“我记得了,我什么都记得了,二娘,那是二娘。”
司祀子松了手,弯腰摸着他的头:“弟弟真听话,姐姐从岭南带了礼物给你,回头给你拿。”
司季怀连忙逃离石桌,满脸是血,哪有小公子的模样,就跟满脸污秽的小乞丐一样:“姐姐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东西,弟弟怎么能要呢,姐姐还是留给二娘,留给哥哥吧。”
“不要紧的,每个人都有。”司祀子和颜悦色道:“就连你的沁儿姐姐也有……”
“司祀子你对季怀做了什么?”李氏从书房里刚绕出来,就看见了自己的儿子满脸是血,质问的奔了过来,挡在了司季怀眼前,凶狠地望着司祀子。
司祀子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夫人不是看见了吗?弟弟不懂事,我这个当姐姐的,正在教他什么叫孝道。”
“他是我的儿子,轮得到你来教训?”李氏气急败坏,这个小贱人,回来不在自己的府上待着,跑回来耀武扬威,真是本事见涨。
“都说长姐如母 ,我教训他没错。”司祀子笑着说道:“夫人要是觉得我有错,那肯定是夫人的错,不是我的错。”
“当然,也有可能是弟弟的错,一个正在读书,知书达理的人,张口闭口对待自己父亲的平妻,姨娘姨娘的叫,真是没规矩。”
“她本来就是姨娘,就是一个妾,我儿叫有错吗?”李氏心里诅咒和纳闷,她怎么不死在岭南,回来就祸害家里,现在还为何姨娘强出头,真是贱。
司祀子笑颜如花:“你觉得他叫没有错,那我教训他也没有错,不如,咱们让父亲来评理。”
“长姐,我错了。”司季怀突然上手抓住司祀子的手,握着她的手打着自己的脸:“你不要找父亲,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孝顺二娘,是我说错话,你要打打我。”
“季怀……”李氏傻眼的叫着,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突然间这样了,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上前一把扯开司祀子。
司祀子被扯得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跌坐在地上还没起来,就听头顶上传来司北堂的声音:“怎么回事儿,都在做什么?”
司季怀顶着满脸的血污,扑通一下子跪在司北堂 面前,挡在了司祀子前面,张开手臂,护着司祀子,昂着小脸:“父亲,跟姐姐没关系,是我不懂事,惹姐姐生气了,姐姐教训我,是理所应当的。”
司北堂心疼自己的女儿刚从岭南回来,可又看见自己的儿子满脸是血,矛盾之下,沉声道:“你这满脸的血,是你姐姐打的?”
“不是……”
“是。”司祀子声音盖过了司季怀,从地上爬起来:“父亲,季怀是我打的,他小小年纪,就不知孝道为何物。”
“今日我回来,是跟父亲商量引荐他去拜访墨染先生,不料见面就看见他对娘亲不敬,故而教训了他。”
李氏一愣,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司季怀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司祀子。
墨染先生是学问大家,想拜入他门下的学生犹如过之江鲫,能和他说上话,就是受益匪浅,更何况一般人,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他为人高冷,孤僻,但是被他看中的人,无一不是有出息的,而且他的学生,不管你是皇室宗亲,高门大户世家公子,还是平头百姓街边乞丐,只要他看中他都会收为学生。
而且他收学生之前,极有可能乔装打扮,来试探学生的本性,好便收,不好便不收。
“墨染先生?”司北堂脸上一喜:“此话当真。 ”
“当然,女儿什么时候骗过父亲?”司祀子一脸认真的说道:“父亲也知道墨染先生重规矩,眼中容不得一点不孝的沙子。”
李氏震惊过后,阴阳怪气满是不信:“所有人都知道墨染先生不是那么好见的,你有什么本事去引荐?”
司祀子微微一笑:“墨染先生重礼仪,重规矩,更加欣赏保家卫国,战场归来之人,夫人别忘记了,白老将军也在岭南。”
“我们是一起回来 ,你说白老将军要去拜访墨染先生,会不会带着白夫人,白夫人会不会带上白小姐,而我,能不能凑个热闹,带个弟弟呢?”
“说到底还是打秋风,我还以为你真的引荐……”李氏满满的轻蔑和鄙夷。
“母亲。”司季怀一拉李氏打断了她的话,对司祀子行礼道:“长姐教训的是,是我忘记了规矩,冒犯了二娘,我向姐姐道歉。”
“不应该向我道歉,而是应该跪着向我的娘亲道歉。”司祀子招手叫来何姨娘,“弟弟,跪着吧。”
司季怀现在的老师,虽然好,但是不极墨染万分,他又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叫取舍,和对自己的好处。
当下毫无负担的跪了下来,对何姨娘叩头,言辞恳切,态度诚恳:“二娘,都是季怀平日不懂孝敬二娘,还对二娘多有冒犯,请二娘原谅。”
何姨娘受宠若惊,“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谢谢二娘。”司季怀给她磕了三个头起身了,压下眼底狂喜的算计。
司祀子说道:“夫人,你赶紧带弟弟去收拾一下,我跟父亲商量一下细节,回头再找你。”
李氏不相信司祀子会这么好心。
但司季怀相信,李氏不走,他把她拉着离开。
他们一走,司北堂目光如炬地看着司祀子,再次问道:“是真的吗?”
司祀子点头:“无论父亲问我多少遍,都是真的,只不过,这只是一个机会,季怀能不能把握住,得看他的。”
司北堂连连说了两声好:“有机会就行,就算当不成墨染先生的学生,去见见他也是受益匪浅的。”
“父亲所言极是。”司祀子笑容不减:“不过,听说夫人已经接手了府里的所有事情,这样万一墨染先生……”
司祀子欲言又止,司北堂没想那么多,开口便道:“府中大小事物,一直都是她和你娘亲在主持,就算墨染先生私下问,咱也不惧。”
“那就好。”再一次把管理后宅的权利捞到何姨娘的手上,司祀子不露声色的说道:“在此期间,家里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
司北堂掩饰不住的喜色,保证道:“你放心,家里一切安好,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你母亲李氏,现在也变好了,知错了,走,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父亲带你去看。”
司祀子点了点头,不会傻到现在去拆穿李氏。
对何姨娘递了一个眼色,高高兴兴的和司北堂走了。
李氏被司季怀拉回院子,让人打了水,边给他洗脸边道:“那丫头坏的很,你也相信她?”
司季怀鼻子红肿,额头破皮:“为什么不相信,她都当着父亲的面说了,无论如何,她都得找墨染先生给我引荐。”
李氏受到伤害还如此心平气和信任司祀子,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扒她的肉,喝她的血:“她要是耍赖皮,你也无可奈何她,我都给你讲过了,她和何姨娘那个贱人,欺压我们,就连你姐姐所嫁非人,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是我们的仇人,我们与她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