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抬成平妻
“她那么乖巧懂事,却被你说得如此十恶不赦。”司北堂怒道:“你自己的亲女 ,倒是听你的话了。”
“听你的话听得被人轻薄,弄得满京城皆知,我每日去大理寺,同僚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带着鄙夷的,同情。”
“老爷,沁儿是你的女儿,是一个好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李氏听不得旁人说她的女儿,更不想从自己夫君口中听到。
“在颐和堂你我亲眼所见。”司北堂对于她的自欺欺人,有太多的不满:“你还觉得我说她有错了?”
李氏被自己的夫君公开极刑,底气虽不足,但是仍旧力争,企图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和说服旁人:“嘴碎之人乱讲,更何况赫连家三公子愿意负责任的,他说过了 ,一定会说服他的母亲,重新过来提亲。”
“重新过来提亲,这都几天了还没动静?”司北堂冷讽地说道:“你亲生女儿被别人流言蜚语就是旁人胡说八道,阿招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旁人流言蜚语你就信以为真,你这个做母亲的一碗水可真端的平啊。”
“老爷,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李氏心中有些害怕弱弱的说道,“都说家宅不宁,家族难兴旺,我也想这个家好好的。”
她在心里诅咒咒骂司祀子,她就应该死在暗猖阁。
司北堂恨铁不成钢冷言道:“你要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你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好好想想,自从沁儿抢了阿招要嫁的赫连三公子,在家里接而不断的发生了多少事。”
李氏不会想到自己的过错,所有的错都在于司祀子那个小贱人,若是她一开始不存在,不和沁儿争,就没有这所有的事儿。
司北堂看她无丝毫悔改之意,气愤的离开了书房,往外走去。
司祀子从夏无手中提过灯笼,装着不经意之间的迎了上去,笑的和煦温暖:“父亲,女儿陪你走走。”
司北堂眼神闪了闪,心中知道她大概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司祀子和他走在司府院里,走着走着就往厨房走去。
还没到厨房就看见了何姨娘,正艰难的从井里打水,拎进水缸里。
井和水缸的距离有小半盏茶的功夫,对一个弱女子而言,这一截路加上一桶水,可不近。
更何况厨房里面有十个缸,这些水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不听话的人,打水一夜没觉睡。
“娘,我给你拎。”司季东想从何姨娘手中接过水桶,何姨娘阻止了他:“不要惹夫人生气,我来,你快回去休息。”
司季东红了眼眶:“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陪您。”
“你这傻孩子,你在这里陪我,水缸也不会满啊,赶紧回去,这些天你都没好生睡一觉。”何姨娘带着心疼说道,“都瘦了些。”
“我不累,娘!”司季东不愿意离开,“能和娘在一起,一点都不累。”
“你这傻孩子。”何姨娘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自己提水的动作,可是她一个弱女子,稍微快一些,桶里的水就溅了出来, 溅湿了裙摆。
“这是你母亲让她做的?”司北堂隔得远远的指着何姨娘道:“她是犯了什么错,你母亲这样做?”
司祀子机不可察的点了一下:“三弟与我走得太近,母亲有些不乐,罚了何姨娘。”
“你去,让她回去休息。”司北堂气的脑袋抽抽,对司祀子道:“让她别担心,李人静不会找她麻烦。”
“父亲!”司祀子叫着他跪了下来:“女儿有一个不情之请,请父亲成全。”
司北堂伸手托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托起来:“有什么话,你只管说来,至于赫连家退婚之事,相信明日他们听到你救了白老将军这样的女儿,必然会上门道歉,亲事照旧。”
司祀子压了一口气,她一点都不在乎这门亲事,有没有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她可不想放着赫连衍那匹野狼在身边,窥探自己的脖子。
“父亲!”司祀子沉声叫了他一声,道:“司家要变天了。”
司北堂眉头微微一皱,司家最近的天是不太平,两个女儿的婚事,就像跟诅咒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弄到现在一门亲事都没落下,还成为了京城的笑话。
司祀子见司北堂在思考,道:“不知父亲有没有察觉,荣安县主对三弟这个救命恩人是不同的?”
司北堂经司祀子这样一提醒,是有那么回事儿:“你的意思,司家变天和老三有关?”
“是!”司祀子道:“女儿猜想荣安县主喜欢三弟。”
“切不可胡说,败坏县主名声,是要被拔舌的。”司北堂严厉的阻止她说道,“天差地别的身份,怎可言奢望喜欢?”
司祀子缓缓勾唇,露出一抹浅笑:“父亲,旁人看不明白,您还看不明白吗?”
“荣安县主身份尊贵,司府虽说只是小小的子爵府,可是女儿救了白老将军家的女儿,不但和白府,就连和白夫人的母家明家也有了那么一丝情份,在这京城之内有多少人想跟明家有一丝情分而想不到,父亲您比女儿清楚。”
“三弟,只是庶出的身份低下,绝对不是品行的低下,要不然以荣安县主见过那么多世家子弟,王侯将相之子,怎会单独对三弟有所不同。”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三弟对女子而言,是一个可靠的,信任的,令人愿意赌上一身的人吗?”
司祀子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望着自己的父亲。
司北堂眼神闪烁了一下,思量片刻道:“你四弟和五弟,和荣安县主年龄也是匹配的……”
司祀子轻声打断司北堂的话:“四弟不是您的亲儿,五弟在学堂念书,撑不起担当。”
“都是一家人,侄儿也是半个儿。”司北堂隐约有些不悦道:“血浓于水的关系,你莫要撇的这么清。”
侄儿是半个儿,可惜这个半个儿是有毒的。
司祀子声音依旧不大:“父亲所言极是,但是父亲有没有想过,父亲您不是祖母的亲儿,二叔才是祖母的亲儿。”
“四弟是二叔的儿子,若是祖母真的一碗水端平,又岂能容许母亲一碗水端不平,为何她的亲女沁儿被人轻薄父亲亲眼所见,母亲还能狡辩。”
“女儿被人掳走,荣安县主已经回来告知求救,母亲还是信了莫须有的风言风语,再者曰,白将军家已经过来说了,说女儿救了他们家的小姐,父亲也警告母亲了,可母亲一句话为了这家好,就粉饰太平了。”
司北堂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自己女儿轻言实语。
李氏随着年岁越大,越发的不讲道理,什么都随着自己性子来,府上被她搅得天翻地覆,门楣颜面丢尽,她还不思悔改,做着高攀高门大户的美梦。
“父亲,母亲如此,明日若是白家上门,赫连重新上门,按照母亲的品性,如何能接待好她们?”司祀子晓知以情动之以理地继续说道。
“她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我若不在这府上,她接待客人,实属正常。”司北堂有些无力的说道:“若实在不行还有你祖母可以主持大局。”
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主持大局才让这个家,到最后分崩离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司祀子沉下脸来:“可女儿不想认她这个做母亲的了,女儿想喊何姨娘一声娘,在这个家里,只有三弟在女儿被打的时候挡在女儿的前面,说一声长姐,别怕,只有何姨娘在女儿失踪的时候提心吊胆,求神拜佛希望女儿平安无事。”
“女儿身为庶出,幸得父亲疼爱,才能被下人叫一声大小姐,可是下人从来没有真正的尊重过女儿这个大小姐。所以女儿想光明正大的喊一声何姨娘为娘。”
嫡庶分明的大晋律法规定,庶出的孩子只能喊当家嫡妻母亲,至于自己的亲娘,只能人前喊姨娘,然后偷偷的喊一声娘。
若是人前喊了姨娘为娘,就是毫无规矩可言,要被家法伺候的。
司北堂没有在言语,目光看着何姨娘来来回回地拎水,他的三儿跟在何姨娘身后来来回回,几次看见她提桶摇晃,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提。
不可否认,他的这个儿子,的确品行高端,待人诚恳,就是身份局限了他,让他只能做了一个小小的八品校对。
若是他的出身再高些,若真的能和清南郡王家做亲,那可真是前程无量,只要郡王爷家一天不倒,他们司家就不会太差。
司北堂心思百转千回,对司祀子道:“你想喊何姨娘一声娘,父亲成全你,你且跟父亲来。”
司祀子眼睛一沉,转身跟上司北堂。
司北堂重新回到书房,李氏已经不在,他写下抬何姨娘为平妻的文书,盖上自己的印章,交给司祀子:“家里正值不太平之际,暂时就不请客操持大办,回头,稍有缓和,便会通知亲友朋友过来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