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事，要一点一点去做
王凡请长孙皇后点菜。
“你这里的菜名稀奇古怪的，我夫人第一次来，怎么点？你把你最拿手的菜挑几样做上来。先来一杯那个玉脂茶。要加‘克非’。”
王凡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了。
长孙皇后凝眉问道：“陛下何为玉脂茶？”
李世民故作神秘的笑笑：“是这小子自己鼓捣出来的一种饮品，用牛奶和茶叶加入糖做出来的，味道不错。”
“那‘克非’又是何物？”
“王凡说，那是他在番邦找到的一种豆子。磨碎了煮成汁，香气宜人。”
在番邦找到的？
长孙皇后在心里默默估量着王凡的年纪：“看他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想不到竟也交游广阔，连番邦都曾去过。”
那时交通只能靠车马，莫说出国，就算是去别的州，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
李世民哂笑道：“这小子一贯口无遮拦，他说的话还是不要全信为好。”
“老李，你是不是又对嫂子说我坏话？”
王凡端茶上桌，不忘调侃一下老李。
“去去去！”李世民朝他虚踢了几脚，“厨房做菜去。”
说着，亲手给长孙皇后斟了一杯茶：“来，尝尝。”
皇后伸出玉指捏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只觉香甜可口，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放下茶杯，上唇沾了一些茶沫。
“哈哈哈……”李世民指着她的脸轻笑着，取出手帕为她擦拭。
这对举国上下最尊贵的夫妻，来到这小店之中似乎也变得与民间恩爱夫妻一般。
“皇上……”长孙皇后轻声叫道。
李世民道：“唉，咱们是在宫外，注意隐藏身份。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二哥吗？从今往后，还这么叫就是了。”
长孙皇后嘴角浮起一个好看的轮廓：“好，二哥，这茶中除了奶香和茶香，还有一股特殊的清香之气。可是你说的那‘克非’？”
“没错，王凡说，番邦管这玩意叫什么‘卡非’他觉得不好听，又说此物提神醒脑，可以克制自己不做非分之想，不如就叫克非。”
长孙皇后对王凡越发赞赏：“这王凡看上去颇有市井之气，想不到文才却也出众。”
说话间王凡又送了几个菜上来：“来，慢慢吃。”
他自己慢慢踱回柜台上打盹。
“嗨，王凡，别老是吃饱了睡呀，过来陪我们说说话。”
王凡抬起头道：“你们小两口吃饭说悄悄话，我掺和什么？”
“臭小子，我们要想说悄悄话，不会在家里偷偷的说，跑你这儿来？”
王凡嘿嘿笑着：“这么说，你是专程为了我来的？”
“再胡说小心我抽你！”
长孙皇后看了李世民一眼，扭头对王凡道：“你叫王凡，我就叫你凡哥儿可以吧？”
哥儿，是古时对年轻男子的一种称呼，多有亲近之意。
王凡笑道：“只要嫂子高兴，叫什么都行。”
“那好，凡哥儿，你过来跟我们说说话。”
王凡应了一声，笑嘻嘻走到李世民身旁坐了，对李世民道：“我这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李世民举手要打。
长孙皇后劝道：“好了好了，不要只顾斗嘴了。凡哥儿，我看你颇有见识，时下科举大兴，这是你这样的民间俊杰出人头地、报效朝廷的好机会，你有没有兴趣？”
“嗨，嫂子，这就是您对科举的误解。”
李世民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与老房曾对王凡说起过科举，自己这颇为得意的政策，被这小子贬的一文不值。
虽说提了不少可行的建议，但今天皇后也在，这小子要是在皇后面前贬损自己的政绩，自己这心里可有些受不了。
“怎么？你觉得科举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王凡道：“并无不妥之处，此时此刻，这就是科举该有的样子。在科举之前，只有那些王孙公子才能做官。前朝开办科举，普通学子有了进身之阶，但要参加科举却只能得到五品以上官员的举荐。”
王凡望窗外街上为生计奔波的百姓。
“本朝开放了限度，却仍不能惠及万民。寒门百姓虽然没钱读书，忙于生计，可术业有专攻啊。
“就说上次的蝗灾，为什么那些大臣们老说那时天降之灾呀？是因为他们中真正种地的不多，从来只是闷在书斋里读书，不了解蝗虫。而平民百姓了解蝗虫，却没读过书，头脑迟钝。
“说话管用的不了解，了解的说话又不管用。这就是当今许多弊端的症结所在，而陛下广修学校，正是致力于改变这些现状。所以科举是越来越好，而不是越来越差，陛下是有功而不是有过。”
这小子很久没有夸朕了。
李世民心中暗想。
长孙皇后细思王凡心中的话语，只觉一语中的，见解独到。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愿参加科举？”
“正如我方才所说，时下的科举，并不会录取我这样的人。再说了，当官哪有当老板自在。”
李世民嘿嘿一笑：“说了半天，还不是懒。”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啦，夫人，咱们先回去吧。”
李世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给王凡，告辞而去。
回宫的路上，李世民眉头紧锁。
自从上次王凡谈过科举的弊端之后，他一直着手改善，却收效甚微。
如今再听王凡谈起科举，方知症结所在，是他太急了，老想着自己把所有的事情办完。
可科举是要应用在天下人的身上的政策，光自己改变不行，还需要天下人都要改变。
当官要看公文，就必须识字，而寒门百姓没有钱便读不了书，就无法参加科考。
这看上去是一条政策，其实背后还与民间经济，国家繁荣息息相关。
怎能急于一时呢？
“是凡哥儿的话，让陛下忧心了？”
李世民望着西边的落日：“朕忽然觉得，朕所做的一切，或许要很久才能看到效果。”
“向来功过都是任由后人评说的。二哥，何必挂怀？”
李世民握住皇后的手：“是啊，朕相信，大唐蒸蒸日上，科举总有一天会惠及万民。”